第1章 翡翠坠子（一）[第2页/共5页]

余骓想，之前传闻如果美人的话，只看脚就晓得是美人，这位夫人，竟是只看影子就晓得是位美人了。

一个男人站在屋檐下，穿戴玄色棉袄，头上戴着两只捂耳很长的棉帽子。他背上背着个长匣子，快有别人那么长了，拿破布缠着。别人问起来只说是土枪，打兔子用的。

年青人长得确切姣美，眼白清澈得过甚，瞳孔边沿乃至模糊有点水蓝色，瞳孔乌黑，如同乌木普通。他皮肤很白，没甚么赤色，夏季枯燥，嘴唇也干干薄薄，有些起皮，鼻梁却很秀挺。别人略有些清癯，山根很高，这就叫他那双眼睛如同深陷进了眼窝里似的，专注地看着谁时，又都雅，又有些瘆人。

骡车进了另一个胡同，在挂着两个大红灯笼的门口停下了，余骓昂首看了看，借着灯笼恍惚的光，能模糊看到“张宅”两个字。这个村庄都是王姓，唯独一户姓张的人家，该就是这家了。

只是二门还没到，余骓就闻声前面有人叫他，他下认识停下，过了一会儿，公然闻声有混乱的脚步声——竟是张夫人追出来了。

小丫头手举着油灯在前面七拐八拐，终究引他进了一间堆栈。堆栈不大，一推开门扬起些灰尘，看起来是好久没进过人了。内里桌子上凳子上，另有地上，放着几样瓷器，有大有小，地上另有几口小箱子，张夫人拿出张手绢垫着箱子亲手去翻开了，这才低头转向余骓。

他没等太久，内里的人很快出来了，然后客客气气把他迎出来。余骓进门今后看着院子里的安排内心啧啧奖饰——不愧是大户人家，好久没见到这类石桌石凳子了，院内另有个小水池，看那精美程度，雕栏都很像汉白玉雕的。

这二年常常有收旧货的人进村，要家里的旧碗旧盘子，花瓶也要，女人戴的银镯子也要，村里人大多叫他们二道估客的，他们本身感觉刺耳，自称“收老东西的”。

那男人被屋仆人拉进院子里，一昂首，帽子底下就暴露双笑吟吟的眼。

张夫人点点头，对小丫头说：“送客人出去，给先生挂个灯。”

大爷看着年青人清癯高长的背影，忍不住远远喊了一句：“走街串巷的不平稳，归去叫家里长辈给你找份安稳活计啊！”

她又沉默下去，此次沉默的时候有点长，像在估计两百块大洋是不是值这些东西的价。

余骓点头：“好啊，张夫人筹算要甚么价？”

“切，买卖人，世故。”

余骓耐烦地等着，对方终究还是咬咬牙，点头同意了：“你明天还是这个时候来，带着钱过来，我才给你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