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翡翠坠子（一）[第4页/共5页]

小丫头带着余骓到了一处屋子，细心看竟是处佛堂，他灵敏地听到屋内传来女人细细的抽泣，心下生疑——这年刚过，如何落泪了？乡间的年节更讲究一些，就连小儿都会被家里大人拿麦芽糖哄着，不叫有哭声儿，更别说妇人，哭出来但是很不吉利的。

打雪仗的小孩子稀稀拉拉被叫回家吃晚餐，年青人拎着菜墩从胡同里出来，天气已经暗得看不清他的脸。

他不由走神，中间的小丫头瞧见了，不断地对余骓使眼色。他猛地想起门房叮嘱他进了二门要低头的事，从速照做了，口中说着见过夫人，边意味性地弯了哈腰——他可不想货充公到就被人赶出去。

“是，夫人。”

年青人悄悄叹口气：“这里水好，也不委曲你。”

她支支吾吾半天，才羞赧地小声说：“要甚么价，明天看了东西再说，只是你多带些钱……我、我另有个不情之请，这坠子您收了先不要急着脱手，我还想再赎返来……”

“你家夫人才是孀妇嘞！你这小我不要乱讲好不好！我们家老爷在内里当大官的，谨慎让夫人听到，割了你舌头！”

大爷看着年青人清癯高长的背影，忍不住远远喊了一句：“走街串巷的不平稳，归去叫家里长辈给你找份安稳活计啊！”

桥尾的骡车是他的，骡车上都是从各村收回来的老东西，有算盘，有小孩玩的拨浪鼓。骡车走到桥中间时从车上掉下块黑乎乎的东西，啪地一声击碎河面薄冰，浮淹没几下就完整没到水底去了。

转头却摸着鼻子嘀咕：“就是长辈叫我走街串巷啊，家传技术。”

他说的是一口流利的官话，语气不紧不慢的，有买卖人实足的诚意，一点听不出对付。

“你过来看看，这些东西，你能收多少？”

他婉拒道：“不了，我还急着去张家看看呢，大过年的不晓得能不能收着东西，这么冷，出来一趟不轻易。”

“好好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公允买卖。”

那男人被屋仆人拉进院子里，一昂首，帽子底下就暴露双笑吟吟的眼。

余骓只当没听懂，笑着站起家：“当然当然，我就是认出都是好东西才要一起收了，这箱子另有那边的箱子，我一起要了，给你两百块大洋。”

“夫人要一起卖了？”

年青人长得确切姣美，眼白清澈得过甚，瞳孔边沿乃至模糊有点水蓝色，瞳孔乌黑，如同乌木普通。他皮肤很白，没甚么赤色，夏季枯燥，嘴唇也干干薄薄，有些起皮，鼻梁却很秀挺。别人略有些清癯，山根很高，这就叫他那双眼睛如同深陷进了眼窝里似的，专注地看着谁时，又都雅，又有些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