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世人自扰且自扰[第2页/共3页]
杜子腾颊边的肌肉抽动了两下,又强行绷住,腔调还是冷酷无情:“莫非李兄真的不想给个解释吗?诸位学子平白无端输了赌金,只怕是意气难平呢。”
有风盈于楼间。
话音方落,那人蓦地回身对着刑部尚书之子朱友仁,冷声骂道:“三日以内拿不出赌筹十倍重金赔罪,本王当街活剐了你!滚!”
凌厉激越的韵致仿若飒飒东风过庭而浸骨,攸忽间再似骤响如爆仗之鸣耳,紧接着化为江山湖海间湍流之奔腾,令民气境不由如天雷煌煌而颤,值此际,邻里所奏悠悠的琵琶嘶哑全止,诸生所欲沉沉的纳新吐故皆忘,就仿佛在这一刻的风景里,只要素纸糊的窗扇前那一朵香气郁郁且沁入心脾的黄菊,傲霜而开。
“谁他妈敢……恭王殿下!”
“谁他娘的在这吵吵嚷嚷的?都活拧歪儿是吧!”另有人怒喝了一声,身影已经冲进了雅阁,劈面撞上李兰平淡中微带冷峭的目光,不由自主凝住了脚步,双眸四周一撒,看到中年人面如冷霜的站在那边,这才定了定神,问了一句:“白叔,你如何在这里?”
“见过恭王殿下。”中年人恭谨地低声应对,当即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世人不由身子微颤,仿若初醒。连连起家欲上前与李兰或是议论文章词赋,或是抒发胸中敬慕之情,便是国子监白发苍苍的老教习也有几位,那股亲热劲儿,就跟那甚么似的。但是李兰的视野却锁在了杜子腾的脸上,腔调甚是清冷:“中间是否遵其信誉,赔不敬之罪呢?”
他的语气略略减轻了几分。若说此次赌筹输得最惨的并非杜子腾,而是堂堂尚书府的二少爷。如此之高得赔率,他这农户可不是输的是一贯半钱,那的确是要把裤衩子赔了出来,傻子才会心甘甘心掏银子呢,故而方生此言。
很久以后,人群中方响起一声悲怆、欣然、无法而百感交集的喟然长叹,仿佛已掩住了统统的情感,又仿佛底子没有涓滴的情感。世人幽深的眸色倾泻在了李兰的身上。遐想此人初入长安时,天下间登第士子仿若百花齐放,于偌大的皇都中争相斗艳,可这个年青人仍然耗费世人而未有甚么作为。现在一朝显于人前之时,三步成诗而惊长安,试问天下何人能做到这一点?恐怕在这个素净文弱的年青人的眼中,本身与那遇霜而凋的百花又有何辨别?
李兰眉睫轻挑,不知为甚么,这“好人物”三字今先人嘴里说出来,再搭配他的神采,如何看如何有些欠揍的感受,当下嘲笑道:“不知何为欺诈?莫非我未曾问及中间是否悔怨吗?还是说,若我输得体无完肤,才称得上是两厢皆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