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霁月清风[第2页/共3页]
姜女人凝目看了他半晌,叹了一口气:“李公子,死者长已矣,请多节哀。”
话音至此,李兰神采蓦地一变,此话想要收回却已然晚了。这事也怪不得他,先入为主的思惟已是根深蒂固,故而潜认识一向以为此墓里不但是有故去的梅老先生,尚且另有效孝至深的墨客。
李兰脑海里对老太傅陈迹很少,便是音容边幅模糊间忆不起点滴来,仿佛当初墨客哀思而绝时,便把这段最首要的风景带去阴冥之所。他初来乍到之时,第一眼起便是这座满眼蓬蒿的墓碑,对于墨客的遭受,他亦恭敬有加,故而他曾承诺,每至年关时节便会来此祭拜二人,也算是为交谊二字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就是梅老先生的埋骨之所吗?”那女子踏前一步,腔调安稳无波,只要那长长双睫垂下,遮住眸色深幽,“一代鸿儒,小女子素仰清名。本日既有缘来此,可容我一祭,略表敬佩之情?”
那女子悄悄颌首一礼,徐行走到墓碑正火线,蹲下身去,撮土为香,深深揖拜了三下,侧过甚来,低声问道:“白叔,我记得你老是随身带酒?”
姜女人本来就已祭拜结束,正筹办下山,当下也未几言,两人冷静回身,沿着山道石阶,并肩徐行。一起上只闻风吹叶落,簌簌之声,并无半晌扳谈。
“是。”
“白鹭镇的夫子庙么?确切值得一看。”姜女人停了停脚步,“恕我另有事要措置,不能相陪了。”
“他们?”姜女人冰霜般的眼波微微流转,眸色甚是迷惑。不由转而看了眼墓碑,语声讶异地问道:“李公子此话何意,莫非墓里葬着不止一小我?”
当晚李兰回至百花巷,得知高官权贵曾亲身上门相邀酒宴,因为不信赖他真的不在,还对峙进了院内四周看过,厥后大抵是因为家中已是来宾盈门,毕竟不能多等,方才怏怏地走了。
“无花无酒怎可过腐败……”
从天蒙蒙亮时便站在这里,焚纸轻语,如本日影已穿透枝干的间隙,直射前额,流落放工驳光影。前面深谷的雾岚已消逝,能够想见身后的金陵表面,只怕也已垂垂自白茫茫的雾色中漫出,朦朦闪现出它的身影。
草痕早已掩于余雪之下,稀少的几棵树零散散栽着,也是枯枝瑟瑟,分外萧索。
只是这春日孤山,本就少有人踪,更何况现在还是腐败时节,年年的扫祭,这尚属头一遭被人打搅。
纸灰纷飞,香已渐尽,祭洒于地的酒浆也已渗入泥土,渐渐消了陈迹。只要墓碑上的名字,明显已被墨客的手指描了不下万次,可仍然那么殷红,那么刺人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