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守在古堡的公主1[第2页/共4页]

她满身抵在门上用力推开，石门在温馨的夜里收回了悠长而迟缓的吱嘎声，似是一具躺在寂静黑夜中的巨人收回痛苦又压抑的呻/吟。声响在庞大的城堡里一波一波的传了出去，反响在混乱破裂的大厅里，反响在被烧焦摧毁的藏书楼里，反响在已被粉碎的双镜走廊里，反响在无花无草只剩一堆废墟的天井里……如从海底深处传出的声音，一*的直至海面，到达时却已波纹无痕。

小时候这里是全城堡里她最喜好的处所；这长长的、宽广敞亮的、垂挂着红色纱帘的走廊。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她眨着眼睛想到，谨慎地借着微小的光芒看清前面的台阶，渐渐地向前摸索着走。

亲人的、朋友们的血。

她弯下身把蜡烛放在地下，提起裙子，坐在了一块大石上。

大厅中，里约克叔父坐在父王的坐位上，对她慈爱的浅笑。

声响是从这里传来的。

她常常和兄弟姐妹们在这里玩耍，年长的罗德背着她，二弟礼克背着小弟雨果从走廊的另一端跑来，她在大哥的背上挥动着木头制造的剑，两边如同骑士比赛似的逐步逼近，木剑相撞的声音、欢笑声、以及小妹伊利蒂亚怯懦的惊呼声和纱帘飘零在一起，氛围里的阳光流泻而下，中间的石柱上挂着盛满白玫瑰的篮子，传来浓烈的香味。

她听霍特学士说，那天礼克带领着仅剩的对兰卡斯特家属誓死的骑士，死守了最后这一小块地。仇敌们用火用石头用木桩撞着这堵墙，但它涓滴不动，固执的、英勇的、果断的、矗立在原地，死命抵当着侵犯者。

而现在，中天井后的西墙也倒了。或者说，它终究倒了。黎昂山谷的白玫瑰，终究要干枯了，它终是抵不过仇敌和时候的摧毁与消磨。或许它早就枯萎了。父母不在了，兄弟们惨死，连伴随她到最后的霍特学士也死了，她应当也会随时死去吧。

他们的王国、他们的城堡、他们的光荣与高傲，乃至他们的群众，都已经不在了。

房间的门宽而高，昔日门上精彩富丽的雕镂仍然清楚可见，但现在却被灰尘覆盖，并且带着焰火熏出的黑印，不管她如何用力洗濯，都没法把那些陈迹消弭，只能任凭那些斑斓精美的丹青与笔墨跟着光阴的飞逝而逐步班驳退色。

似是上辈子，又仿佛是明天。

中天井后的西墙终究倾圮下来了。

她悄悄地看着刚刚才构成的废墟，氛围里另有被掀起的灰尘烟雾，月光染着城堡的表面，为它披上了乌黑的薄纱。黎昂山谷的白玫瑰。人们曾经如许奖饰这座城堡。但是，现在只是一座静伏于山谷之间的庞大空壳。就连山下的狮心城也已经空荡无声，仿佛鬼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