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一路闻琴[第2页/共5页]

郗鉴将自煮之茶捧至鼻下一嗅，闭眼，然后点头，畅然叹道：“水亦如，茶亦如，器皿亦不异，为何却无瞻箦之韵也！”

陆纳懒懒的一笑，眼神愈发晶亮，瞅了刘浓半晌，才古里古怪的道：“现下且不说，待会你就晓得了！”

说着，拉着刘浓便进车。

言罢，提着剑回身入室。

虎丘在望！

女婢站在辕上，掂足，手搭着眉翘望，半晌，笑道：“小娘子，有点像是七郎君的车！”

“女中笔仙，郗璇？”陆舒窈眼睛一亮，身子微微挺直。

陆纳挑着眉，叉着腰，放声笑道：“如果在厢中鸣琴，怎能得趣？如此，方才不负瞻箦之曲，天可听得，地亦可闻得！”

“哈哈……”

刘浓微眯着的眼缓缓而展，双手自弦上撤离。琴弦犹在轻颤，魂亦尚附在此中，久久皆未回返。陆纳身侧酒壶已空，干脆把那酒壶一扔，回目待刘浓停歇以后，才一礼长辑：“瞻箦，妙矣！”

将将行至台阶，杨少柳便转出月洞向他行来。已作女装，仍旧蒙着丝巾，穿戴一身乌黑的襦裙，左肩绣着一朵碗大的粉蔷薇，裙摆长长拖曳至地，边角是桃花。娉娉婷婷的走在月色里，单就身姿而论，恍似月中仙子偷下凡尘，美得不成方物。

郗鉴冷冷一哼，愠怒道：“乔木高高，萝藤一定能缚之！那王氏郎君，依我看，除了书法颇得卫茂弘真传，别处皆弱于瞻箦矣！何况，他知汝否？心中有汝否？若失了瞻箦，我，我看你上那边哭诉去！”

周札笑道：“若不来，则行雅。上山！”

“仙嗡……”

这时，一缕琴音直拔，遥遥扶向九天，愈拔愈高，越升越急，蓄势达到顶颠；惊得统统人都放目极望，却只闻琴音不见人。倏尔，一叶冉落，悠悠、恍恍，欲徐却飘，似辗还绕；似坠而非坠，似竭而非竭；模糊有手撩拔心头，扯着一根细线，牵、牵、牵！

周札挑帘而出，抬眼打望虎丘，身侧的次子周稚问道：“阿父，若那刘氏子不来虎丘，这一趟岂不……”

郗鉴挥手道：“那是她见的俊彦过少，届时，我邀瞻箦一同前去。汝不知，瞻箦最善于非是清谈与茶道，而是咏诗！到时，瞻箦风折群英，我倒要看看，璇儿动心不动心！”再心道：昔年上巳节，你不恰是被我如此捕获的嘛！

刘浓点头同意，诚如其所言，如若行琴之地过于狭小，琴音不能随风，难飘难续；对操琴之人而言，无疑于桎梏浑身。琴之一物，轻渎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