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清蕙小传[第3页/共3页]

风尘仆仆，面有霜色，显是从蜀地特地赶过来的！

倒是几个姨娘，规端方矩地守在张士钊的棺椁边，一日也未曾落下，整整守满了七日！

像是印证她的猜想似的，见门来的绮儿“扑腾”一声跪下。

她这一辈子，也就是为了脸面这么个东西，赔了统统的心力、心劲！

苏清蕙感觉内心向来没有如许苦过，即便当年爹娘不顾她的志愿要她嫁给张士钊，李焕哥哥前来诀别的时候，她内心也未曾有过这般滋味。

绮儿见主子半晌没有回应，直觉地抬起了头，便见自家主子身子悄悄摇摆，眼看就要栽倒，一时也忘了抽泣。

苏清蕙看着绮儿的眼在哭，嘴在动，她在说甚么？说甚么？可这声音又像是穿过了苏清蕙的耳膜，穿过了她薄弱的身材，穿过了她三十八年的工夫。

跨过门槛，程修终是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重靠回椅子里的苏清蕙，光阴并未曾眷顾于她，她的脸上也充满了细细的暗纹，两鬓也有了些许白丝，能够是因了这一场丧事，整小我恹恹的，像是浸泡在水里等候着谁将她提溜起来似的。

“绮儿，你说，你，说，老爷没了？归天了？”苏清蕙的喉咙有些颤抖，归天？他就这么走了？

摇摇摆晃，扑扑闪闪，苏清蕙逝于庆丰十二年。

自十六岁嫁给张士钊，这二十多年来，她不是没有想过，该如何分开这个捆绑了本身平生的丈夫，只是也终归化作半夜梦回里的黯然神伤罢了。

苏清蕙震了半晌，归天？

但是绮儿的话，倒是比抄家更令苏清蕙措手不及！

她是晓得张士钊为官一向有些见不得人的暗处的。

一身蜀锦暗纹的青衫长袍，看过来的眼里，似有万千言语难以倾诉。面前的人仿佛十多年前在蜀地时结识的程修，

后代《清蕙小传》里记录，她曾经一度是誉满藜国的才女，是庆丰年间尚书张士钊备受疼宠的老婆，亦是藜国名流李焕的红颜。

一别已有十八年！

也就斯须工夫，苏清蕙便见绮儿慌不择路地跑返来，电光火石之间，苏清蕙心头闪过一个动机，抄家？

而年至四十的苏清蕙，守在栗山的青芜庵里，伴随她的，唯有一盏明灭的残烛。

她是爹爹打磨了十六年的贵重玉器，是娘亲绣了十来年的精彩绣品，是徒弟安言毕生心血的最后凝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