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1页/共4页]
次日应卯,棠辞耐不过渔僮的唠叨啰嗦,夹了件累坠的油衣上值。
宜阳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暴露一角的折子,未见朱批,心下稍定,吸了吸鼻子:“儿臣本来是不屑于文章诗词的,可那日听池良俊偶然间提起本年科举的榜眼时文与词赋都写得极好,若不是殿试作文时所用的墨块堵塞瘀滞乃至最后一行落了斑点污渍实该一举夺魁,心下猎奇才延请陆禾到府上一探究竟是否真才实论。”
抬头以观,凌晨的一缕阳光渐渐升起,爬上粉墙超出于琉璃瓦之上,装点倾泻了一地细碎的暖黄。
棠辞舔了舔枝头雨露,明显清冷有趣的液体愣是让她尝出了微微苦涩。
淳祐帝膝下三子,三子年弱未及幼学临时非论。太子是正室所出,其母妃命薄没能捱到步入中宫那日便放手人寰,固然从小按晋律以齐王世子身份入京安于宫中习读帮手君王之道,被翰林几个老鸿儒哄得过分仁厚了些,即便本身的父亲改元称帝后仍本性不移难改柔嫩,可毕竟占嫡占长。而鲁王虽是次子,又是庶出,但操行自小端方恭良,兼之其外祖父昔年曾助德宗天子扫平西戎,官拜大将军又封凉国公,现在虽驾鹤西归,可余威尚在,世袭爵位的子孙在定州也是个个恪失职守,很有将才。
瞳人微缩,腕部力度失衡,生生将笔划拖拽出一道烦复的墨渍,毁了满卷清逸清秀的字形体格。
“无稽之谈。”淳祐帝的脸上阴晴不定,辨不出色彩,“这些主子竟敢不知尊卑贵贱的乱嚼舌根,非议太子!”
心不在焉地笔走龙蛇,胸口被昨日秦延谆谆教诲的一番话堵得发闷。
淳祐帝捻须半晌,不置批驳,忽笑道:“迩来时近秋收,事件庞大了些,朕倒是有些忽视于你了。之前听闻你竟请了个翰林士子去府上切磋学问?怎地俄然好学起来,莫是挨了记手板便转性了?”
顷刻泄气地瘫坐在榻上,宜阳低下头,绞动手指嗫嚅:“父皇您就挑着儿臣打趣,太子哥哥好学是储君本分,鲁王兄好学是勤奋机灵,轮到儿臣就成了赶鸭子上架了么?”
京师夏季落雨无定时,老天爷变脸比人变得还快,走在街上冷不防被浇上一头水也是常有的事。
宜阳揉了揉额头,垂首道:“儿臣不敢。”
宜阳咬了咬薄唇,侧过脸来制止与天子直视,很有些难堪,半晌才支吾道:“说……说汪弘厚命那狱卒下毒,是太子哥哥出的主张,想要嫁祸给刑部胡大人……”
时候不早,淳祐帝命人提灯相送宜阳出宫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