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2页/共5页]

是时，戏台上正演到位列二品吏部尚书弱冠之年的狄岚经天子下旨赐婚，尚十五岁的怀思公主为驸马。

昔日欺瞒宜阳的谎话回荡在脑海中，如一纸罪行昭告天下般，使得陆禾一时满心惭愧之意无处宣泄，更怯于与宜阳洁白清湛的眼睛相对，将头垂得更低闷声答道：“……殿下一诺令媛，臣来日定当结草衔环。”

又见陆禾眼下确切垒着厚厚的乌青，宜阳才勉强消了火气，淡淡道：“对付一通便可，何至于劳心费心呢？”

“怀思姑姑是女人，狄岚也是女人……”宜阳双手支着下巴看得出神，口中喃喃自语，眸色怅惘中或有所得。

“非也。”宜阳的两只眼睛里快喷出火来，陆禾岂敢视若无睹，此时现在不得不拿出非常的精力来应对，早将周公抛至九霄云外了，“实是昨夜彻夜达旦拟写议案，不免体虚恹恹。”

她的掌心温热，她的眼神诚心，她的承诺伴着柔声细语仿佛天籁缭绕耳畔，却使陆禾的心狠狠地沉落下去。

不待陆禾顺着她所指瞥眼俯视，底下鼓掌喝采之声此起彼伏，万鸦竞噪，可想见盛况何貌。

戏台前一方空位唤作池，不设桌椅坐位，多供布衣黔黎自携小凳或席地就坐之用，另有清茶可呷品。

宜阳待她喝好茶，才紧盯着她，温言道：“今后若无旁人，莫要在我面前称臣。”

陆禾是驸马……

心中复又默念几遍，念着念着却弯弯绕绕迂回曲直地变了个模样——怀思姑姑是公主，狄岚是驸马，怀思姑姑是女人，狄岚也是女人，我是女人，陆禾也是女人，我是公主，陆禾是驸马……

眉心蓦地一跳，宜阳强作平静地压下几乎突破喉咙的一声惊呼，惊奇和惶错在脑筋里闪现连日来与陆禾的朝夕相对后化作徒手扒开积郁深厚云雾后的了然、放心，随后害羞带怯地看向身侧的陆禾——

陆禾猛地自软榻上弹起，眼睛耷拉无神，垂首肃立：“臣在。”

戏目叫《谪仙怨》，虽皆是胡人出演免不得于细枝末节处有些微变动，却模糊瞧得出原作的陈迹。演的是德宗年间狄岚为洗刷父亲委曲女扮男装，连中三元后历经宦海官拜九卿，沉冤得雪又帮手德宗天子改革吏治整肃朝纲，东窗事发后虽万民为之请愿，金科玉律无可冲突，仍落得身首异处的了局。

池良俊一脸庄严地应了声是，抖抖宽袖走向面白如纸的胡来彦：“胡大人且宽解，臣之妻爱美，常令臣为之剔去白发，臣甚为谙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