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苏幕遮[第1页/共3页]
推开被子坐起来,直到走下玉砌高床,我才惊觉这不是摘月楼,而是冥殿的内殿,脑中顿时一片腐败,再无半点刚睡醒的浑沌。
受刑时本来要趴在铁床上,但我执意要靠在墙边站着,我和行刑的使者两相对峙了一会,那位壮汉终究还是同意了。
他顿了半刻,接着道:“月令出言无状,当以笞刑杖责三百下。”
刚踏入冥洲黑室的正门,潮湿*的气味和浓稠的鲜血味就劈面而来。
高近三丈的庞大石碑立在正门的一侧,其上以狂草刻写着“黑室”二字,许是因为年代长远,那字的四周生了层青苔,石碑上另有风干的血迹,深红幽绿,触目惊心。
就比如屠夫杀猪前,温文尔雅地扣问那头猪:“猪兄,大刀已经磨好,叨教能够宰你了吗?”
“月令大人有所不知,”他面色驯良,语气轻缓:“长老下惩戒令给冥洲黑室后,有十五日的撤令时候。倘若在这十五天内,长老仍旧对峙这道惩戒令,黑室才会依令履行。”
“月令大人安好。”四五名身着黑衣的使者拦住了我,而后用那秉公法律的声音说道:“我等恭候大人多时,刑具早已备好,劳烦大人随我等进入黑室。”
青石铺就的规整宫道上,我沿着琉璃宫墙的边角向前走,这条路的绝顶就是满院玉蓉树的摘月楼。
杖责三百下,他大抵是想直接打死我。
很多年前,有一群狼妖闯进了我的家,那一日,爹娘都在禁法下化成了飘散的烟灰。今后今后,我做过的每一个恶梦都与狼有关,在那些梦里,我老是冒死地往前跑,身后有一群满口獠牙的狼在追,各处都是破败的断肢残骸,那些尸首无一例外睁着双眼,喉咙里收回沙哑的狼嚎。
第三杖过后,汗水从额头滚落,我疼得将近晕畴昔,但是四周的统统却俄然温馨了。
天山玄铁制成的铁门边,夙恒神采安静一如平常,他的身后站了几十位冥臣,不晓得为甚么会跟他跟到这里。
“如果容瑜长老愿定见月令大人您,又怎会落得明天这般?大人还是莫要难堪我等,逼我们与您脱手。”黑室使者拱手抱拳,持续说道:“笞刑已经是冥洲黑室最轻的科罚,受过三百杖笞刑后,只需卧床三年,便可完整复原。”
“部属见过君上。”他们谦虚伏地,行着大礼,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窒住,指尖已然凉透。
月令鬼玉牌再次悬空,周身环绕着一层黑雾。
晨间日光尚且熹微,月令鬼玉牌却自顾自收回一阵幽光,迟缓向前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