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妖孽[第3页/共4页]

“固然。”何心隐毫不粉饰，盯着徐元佐的眼睛。他只见徐元佐眼中眸子垂垂敞亮起来，心中倒是如有所失：他公然乐为淤泥。

徐元佐只是将脑中背出来的章句照何心隐说的重新分类归整，一部狼藉的语录顿时变成了思惟清楚，次第了然的思惟专著。本来并不起眼的处所，归于同类以后立即就清楚明起来。

徐元佐心中一紧：“不管阁老如何评价，小的自都‘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我也是个朴重人嘛。”徐元佐笑道。

“我教你举业，最多让你考个举人。”何心隐道：“状元那是天定的，就连进士都得看命数。何况我也不肯见你走操莽之路。”

“那该如何背？”徐元佐猎奇道。

“还是先从论语背起。”何心隐敲了敲书籍：“但你这般背法倒是事倍功半。”

何心隐道：“你公然悟性上佳。不过制艺另有诀窍，破题更有法规，现在不焦急去想它。你先这般背熟，所谓化整为零。等你能够‘一以贯之’，便是聚零为整，才算是熟谙了孔子。”

“你先抄一本论语出来。”何心隐道：“却不是叫你遵循格局抄，而是裁出一叠纸片，每片上只抄一段。不要以本来篇章分类，而是以操行、仁义、为学、君子、品德、教养、涵养、批评人物、指责时政……如此分门别类背诵。”

徐元佐摸了摸鼻头，道：“我恐怕他们本身都一定晓得如何读书。”

何心隐见徐元佐双目失焦，脸上垂垂闪现出如有所得的欣喜，心中暗道：徐少湖说此子是个妖孽，我还不信。现在看来公然不假！凡人悟性哪有这般高超绝顶的？他旋即又有些担忧：国之将亡而妖孽出，以此子心性看，恐怕真是要成盗跖虬髯之匹了！

鲁国盗跖以残暴残暴、吼怒天下而令诸侯胆怯，被孟子拿来与尧舜并举――当然他是背面的那位。虬髯客是家户喻晓的风尘三侠之一，本有比赛天下之心，碰到李世民以后退避外洋，夺人鼎祚，自为扶馀王，亦不失为一代豪杰。

徐元佐这回是真的吃惊了：“先生是感觉我能够做淤泥，养出不染浑浊的莲花来？”

“全赖先生指导。”

徐元佐语塞，本来何心隐当日说本身是他传人，看重的不是“天赋”，而是那颗离经叛道之心啊！

“你有甚么好担忧的？”何心隐问道。

“咦？先生这话……是要我走盗跖虬髯之路？”徐元佐晓得泰州学派的确是离经叛道，李贽更是个活生生的“异端”，但直接就说要培养一个“反社会的可骇分子”，这口味也略微重了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