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天大地大[第3页/共6页]

薛寅默不出声，点了点头。

月华隐没，灰蒙蒙的天涯垂垂暴露阳光一角，带着暖意的晨光驱离暗中，也烤干了这几日连缀不去的落雨，终究映出几分夏季的朝华来。

边疆小城安梧经历一场虚惊，现在倒是早已规复如初。被暴雨洗刷一通后，在这炎炎夏季里显出勃勃朝气来。街口算命的摊子又摆了起来，那号称“铁口直断”的妙算大爷似的坐在那儿扇折扇，青衫风骚，一看便是个登徒子。倒是他身边坐着别的一人，神情安静，埋头写一封手札。

柳从之悄悄凝睇面前眼睛半闭，满面倦意毫不设防的青年，半晌，暴露个笑容，眼神温润如水。

这是柳从之义兄的墓。

数年工夫一晃而过，昔年各种，薛朝各种，薛寅在这时候想来，仿佛都不那么逼真了。他的故国如同一场繁华雍容的镜花水月，最后被突破了，就没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柳从之面前的墓碑。

小薛王爷这辈子虽是个扶不上墙的懒鬼睡神，倒是个很知进退的人。他有一门了不得的工夫――当睡就睡，不该睡的时候，他实在永久醒着。懒惰却不胡涂，温馨却不软弱。

不管月色明有没有被利用，月*队有没有全军淹没，这一场兵戈实在远未结束。

氛围中满盈着淡淡的酒香，薛寅转头，只见柳从之蹲下身，在一座石碑前倒上酒。

不……少年时的柳从之，应当是甚么模样的呢？

暖风拂过，袁承海舒畅昂首，却见前面不远有孩童趁着气候好正放鹞子。纸鸢飘忽着在空中打着旋儿越飞越高，飞着飞着，忽听孩子“啊呀”一声，倒是鹞子线断了。刚好一阵风卷来，将那纸鸢卷走，不见踪迹。

纷争乱局以后，月军全军防备，一时却未见行动。

但是长夜也逐步尽了。

但他这平生，仿佛就差在这“一步”上面，杀纱兰，总差那么一步，前功尽弃，征南，也差那么一步，将帅临阵方命出兵，成果落得个兵力大损非命的了局。

曾经的，初出茅庐的少年柳从之，对本身这位义兄又是度量着如何的豪情呢？

带来的酒都敬了逝者，空中弥散一股酒香。薛寅深吸一口气，柳从之在墓前站起家，深深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笔迹，神情安静地一笑：“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