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纱窗日落渐黄昏(14)[第1页/共4页]
“你起吧,彻儿。”
梦到醒不来。
脱手了……
于天子而言,是为奇耻大辱!
“是朕,朕在这儿。”天子扶着她:“阿祖细心脚下。”
天子惊出,伸手去接时,老太后一口鲜血喷出,已然靡靡晕了畴昔。
她稳了稳神,眯着睁不开的眼睛,艰巨地打量。天子趋前一步,喊了一声:“皇祖母!”她这时才惊醒过来:“彻儿……是你,是你啊。”
窦太后扶着双头龙拐,虚乏有力地坐下来。黄袱垫子从座上落了下去,她动不了身,却见天子已然哈腰去拾。然后递了给她。她颤颤巍巍的接过:“老咯!不顶用啦!”空乏的声音似从掏空了的枯树干里头传来,将这整座汉宫带入暮色四合的傍晚中。
长乐宫明烛通彻,一起遥遥映畴昔,双色龙纹烛,衔着烛芯纳焰,“哔啵哔啵”间歇爆着烛花儿。摇摆的影,烦复的沉寂,像永巷一眼望不到边的无底乌黑。
君王昂首,额头凝着血污,哑然道:“朕要脱手了。皇祖母。”
天子凛了凛身,眼底倏忽竟有笑意:“此事不必彻查。朕知,陈后是被冤枉的。”
她这平生,够啦,太够啦,这天底下最高贵的男人,是她的夫,是她的儿,是她的孙,她曾高居庙堂,也曾保养后宫,到底来,这天下万民钦慕的天子,是她最亲的人。
恍然就如同做了一场好长的梦。
却不是刘恒。
“哦?”窦太后一怔,些微有丝儿惊奇,但她很快平复,面上无漪:“彻儿,这么说……彻儿,你一早便晓得?是谁冤了阿娇,你有无查实?毕竟这些个肮脏的手腕实在不入台面,好端端的,这掖庭,被搅得成个甚么模样?”
天子看着她,俄然道:“皇祖母猜,朕为何会晓得皇后是蒙冤的?”
要脱手了……
天子感喟道:“朕早有筹算,清算堂邑侯陈氏一门,是迟早的事。馆陶姑姑与那匹夫陈午,大逆不道!竟敢悖逆君上,私结朝臣,这也罢,谁给了他陈氏胆量,竟然敢以栗太子之名,招兵买马,他这是要干甚么?造反么?!”天子脸上本来是一派安静的,此时愈说愈冲动,那栗太子刘荣恰是戳中天子苦衷,当年,“金屋”一诺之前,满朝皆知,馆陶长公主与景帝宠妃栗姬交好,欲攀亲太子刘荣,奉幼女陈阿娇为东宫主位,他日栗太子荣登大位,她馆陶便是当朝天子岳母,堂邑侯府一门俱荣。是以,阿娇与栗太子之婚约,实在“金屋藏娇”之前。现在馆陶大长公主心责君上不怀旧恩,将爱女陈阿娇弃于长门,再来,又将早过去生数年的栗太子搬出来,其企图再明显不过,堂而皇之与当朝君上公开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