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金屋无人见泪痕(14)[第2页/共4页]
卫子夫面上一羞:“坏嘴丫头……成日的尽说道些甚么呢。”
汉宫宫妃媵人,尽是些心机小巧的好主儿。这些个天子寿诞贡献,一样比一样磨心机,婉心执灯,卫子夫一面看,一面说道:“好东西,材质倒不算金贵,可花招些心机呢。如许小巧的心,陛下看了也会欢乐……”
“那不当如许讲的,”卫子夫靠着床幔,衰弱笑道,“傻丫头,陛下恩宠来啦,本宫能把他往我们承明殿外头推么?有道是,‘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如许的恩宠,旁的宫妃梗长了脖子盼也盼不来的,永巷八大宫,美人何止千数?个个削尖了脑袋盼着呐,陛下念着本宫,偶尔能上我们这边来,已是本宫莫大的福分。”
天子随性儿,就这么喇喇走着,心不在焉,前面随行一队侍从,不敢提示天子,又不敢停下来,只能这么的小意跟着。
“不打紧,疼也不疼……便是有些个不舒畅……”
卫子夫的神采愈来愈白。
“怪会说话儿,”卫子夫嚼道着,也笑,“累不累?秉烛台这么照着,手恁酸,搁那儿吧,本宫面前明堂堂的,不晃。”
“娘娘说瞎话呢,”婉心笑着去托那幅呈展开的帛卷,“凭她们本领,好会哄人的,――如何肚里个个没花样?她们会她们的邃密活,字啊画啊的,娘娘怎就逊她们?我们承明殿以歌舞为精,陛下不是回返来都乐畅怀?”
说来都是酸楚泪。
卫子夫这会子神采倒是好了起来,轻柔笑开:“本宫说没事,公然半点事儿也没有。你瞧,手脚利落着呢……”
这气候也真怪,已是入了春了,前遭也算暖了些光阴,原觉得晴光一派潋滟,草长莺飞的暖春就要来了,谁料,这搭子又稀稀落落打了几个雪点子。
凭掖庭当差的,都是有些过人本领的,不说过目不忘,但总也得影象力远出凡人,细项票据列的各宫里贡献上来的礼项,她们这些当差宫女子都能数来一二。若不然,主位问起话来,一懵三不知的,可要成大祸啦。
婉心不由蹙了蹙眉:“凡事不能忍呢,”又想起卫子夫事事为人着想的好诚恳人肠子,不由感喟道,“旁的宫妃身上有个小痛小痒啦,莫不逮着好样儿的机遇,高文文章,教陛下心子里、骨子里都疼的紧,您呢,肚里搁着个金镶玉的宝贝疙瘩,半点儿不懂讨点恩宠来!您这儿略微有些个风吹草动,陛下紧跑来呢……”
卫子夫身阶寒微,母亲没籍为奴,将她生在平阳公主府劣等杂役居处,她自小过的日子,皆是受人白眼,再大些时,因模样长得巧,被选了去充入燕乐伍中,习歌舞,她性子不钝,习练非常勤奋,歌艺舞技长进亦是非常较着。因此才会教眼睛高了眉毛儿的平阳长公主相中,后番境遇,自不必赘述,那又是另一个汉宫传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