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金屋无人见泪痕(15)[第1页/共4页]
高耸那画竟像缺了一口——她用力一摁,画上山色摇光都在面前逊淡,一向一向黯下去……
她的眼色倒是极深,极寒。
她说的那样谨慎翼翼,实足十地顾着卫子夫的情感,……“会否吃坏了肚子”,多会说话!那种犯大忌的话,这么个情状下如果说出来了,白白给人添堵!
“算是老天有眼,”婉心忿忿,“我们尽早发明,掐了那边的坏念想……老天爷明眼睁着呢,好歹娘娘腹中皇子没‘惊’着,这便是好。”
承明殿里,此时一盏线香正燃到了头,缓缓仍不足味儿翕入,和着皎色宫灯,于寒夜中,更添了几分暖融。
婉心见卫子夫沉着如此,悬着的心亦是放松下来,便微一点头,行谒辞职,却又被卫子夫拦下:“你慢走……”
婉心内心猜疑,却还是照做,凉丝丝的帛卷蹭动手心板子,直像要攫走她身材里最后一丝温度。
此时天已澄明。
天子停了脚步。眼底光色转寒,忽地便道:“摆驾,回宫。”
因才问道:“夫人,这是如何啦?”
婉心缓缓卷起帛画,宽劝卫子夫道:“夫人何必来,不过一幅画,凭她昭阳殿能耍些甚么心计,肚里还是无动静,再大的圣宠,也总有倦怠的时候……到头来,老是有子的妃嫔,恩宠悠长些。等我们小公主长大些啦,圣驾前讨得恩宠来,夫人尽管享母妃的福……”
肤似凝脂,一只莹透的镯子衬着,更显气质。她从袖里伸出一只手来,有些不着力,微微颤抖,手指尾尖轻点那幅帛画,上好的帛丝在烛光下生泽,黑的墨,白的皎帛,交叉辉映,只悄悄用力一点,那皎帛便微微闲逛,弹性极好。
婉心骇了一跳,瞅着卫子夫的手已经挪向了小腹,内心这才了然几分,想来是要出大事了……
卫子夫点点头。
杨对劲哑了声,欲说,却又不敢坏了天子兴趣,实在难堪。天子见他这般,便道:“如何?你有甚么要禀?”
白的不透一丝儿赤色。
“没这个说法儿,”天子戳穿了他的话,“你本事你了,圣驾面前便敢欺君罔上,朕倒问你,你当朕整日儿扑在折子里,半点旁的事儿也不问?”天子寒浸浸吸了一声:“宫门下钥?哪宫里的端方,这才几时?”
婉心这时才深觉不对劲,卫子夫向来刻薄,决计不是要与那阮美人置气,却为何像是讨厌极了那幅帛画呢?
“这墨怕是掺了不该掺的东西。”
几点落雪裹着风,穿过了黄盖伞,落在他肩上。那一簇,巧是凝在了他卷起的睫上,团团的,莹洁的,还闪着晶亮的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