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我愿君王心化作光明烛(7)[第5页/共7页]
平阳轻谒:“平阳拜别陛下,陛下保重!日头好长,平阳也无甚事做,便去桂宫走一遭儿,瞧瞧她,陛下说呢?”
平阳臂弯里圈着天子的冕服,立在天子身侧。跑的好急,才追上了他,她也微微喘气着,额前排泄精密的汗,她一撩袖,抹了去。
很多年后再回想这光阴景,平阳只觉本身太陋劣,谋算远不及天子。更觉天子——她的彻儿,演技竟是这般好。
“那……阮美人与你家夫人嚼道些甚么,你可听得?”平阳问。
“那么……陛下筹办早朝吧。”平阳捧了冕服与十二旒来,恭敬托举手上,呈与天子。
天子撑着额,极哀痛的模样。平阳一昂首,果见天子一双眼睛里攀满红丝,似熬了几个彻夜,绝没歇息好似的。
只愿当时,宫闱风波已然停歇了,只坐案前,赏这么一塘倾倒的月色与荷花,该多美。
他们之间,还横梗着那样的曲解,他尚未与她说一声抱愧,他尚未奉告她,堂邑侯一脉,他开恩留了后,馆陶大长公主之事,他也留了情面,并未拿她如何。虽削了陈氏实权,但一概繁华繁华,他皆赐了去,只要天子在朝一日,堂邑侯府衣食俱无忧。
那宫女子筛糠似的,总算抖完了一句话。
甚么“出塞”,甚么“远”的……
直要撞上桂宫守值内差了,他连一点停下的意义都没有。唬得那几个内差腿肚子筛糠似的抖,神采乌青,“扑通”一声腿膝盖一打弯,利利落落全跪了下来。
多年今后回想才贯穿,种因得果,这人间的劫数与磨难,谁都逃不过;必定的果,谁都得吞下,哪怕万般苦涩。
他现在像个孩子般。就像是从那一年薄雪初冬的下午走来,直落进了这一刻的未央,他好似从未曾坐揽皇权,还是多年前与陈阿娇嬉闹的阿谁孩童,他的眉眼,只刻着稚嫩与生涩。
那人却低着头,施了个礼,便急生生地闪过走人了。
天子忽一怔。
是摸索,亦等候最诚心的答复。
在这宫里,煌煌真谛便是,受宠即遭人妒,外加一个踩低捧高,若要活的好,不抠着心计考虑,每天揣摩着怎般害人自保,还能如何办呢?
平阳一时竟不知要接甚么,天子却感喟道:“朕正为这个头疼。朕听阿姊的话,桂宫那边,半点不敢打搅,——想来她以为朕还是个固执,不肯靠近她。那也罢了,这几月来,母后那边也无甚动静,对桂宫没有半点儿行动,这便够啦。朕不在乎她如何看朕,只要朕的忍耐能够换回今后悠长的安宁,原是值得。但……”他顿了一下,又道:“不想出塞之事,竟出了这么个乱——桂宫那位若晓得阿沅命丧北行途中,还不知要如何看朕呢!怕是这平生,都不会谅解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