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荡悠悠芳魂归天（中）[第1页/共9页]

月太妃眸光一转，落在那画上，红唇轻启，“那是用积墨法画的，秃笔点叶，也算恰到好处，总不堕了唐寅才子之名。”

贾元春闭上眼睛又展开，看那光芒，却还是暗。她自知大限将至，虽已经说得口干舌燥，却仍要细细讲来――只因她所知的月贵妃的确是位妙人，在她贾元春以后，值得有人仍能不时记起。

她看到那女子湖水蓝色的衣裳，上面银线织就的海棠花菲菲袅袅；她看到七王爷衣袍上金丝镶嵌的五爪龙――一阵风吹来，女子与男人的衣裳下摆拂动在一处，初夏午后明丽的阳光下，银线与金线交相辉映，那崇光委宛的海棠花仿佛是开在瞋目奋身的金龙身上一样，有类别样的密切。

经了这一吓，她的酒仿佛是醒了，半路上碰到来寻她的碧玺，由她扶着回了畅音阁……正看到台上那大胡子气势如虹地唱着：“‘你道他兵多将广，人强马壮。’大丈夫敢勇抢先，一人冒死万夫难当。‘你道是隔着江起疆场，急难亲傍；’我着那厮鞠躬、鞠躬送我到船上……”

只见三王爷摩挲着那方帕子，神采难过而和顺，轻声道：“这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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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氏哭求我，她入王府七年，夙来为王爷不喜，统共就得了这一胎……她求我把琼华的孩子给她……”月太妃摇点头，“宫里周贵妃派来的老嬷嬷吴氏同我说，她说，大世子殇了，三王爷现在正需求一个母家出身崇高的儿子。”她讽刺得一笑，“郎氏喊周贵妃一声姨母，她的出身又如何会不崇高呢？”

“月侧妃，您……”碧玺骇怪的声音，和着初夏夜里此起彼伏的虫鸣声，交叉在一起传入她耳中。

她从画中回过神来，一错眼看到月太妃正盯着她，不由自发宽裕，笑笑道：“这八哥画得倒风趣。”

月太妃却没有答复，看了她一眼，持续道：“谁都没有想到阿谁孩子会成为天子。”

“七弟。”一道沉郁的男人声音突破了这甜美的梦境。

她眼中的泪还在不由自主得涌出来，“甚么话？”

“我有话对你说。”月侧妃的声音本是清冷，只在唱戏词的时候缠绵。

这可真是翻天的话！她唬得浑身一机警，就像是一道惊雷从九重天落下直打在天灵盖上！

“三哥，月儿的戏词――你也很少能听到吧？”

她那里晓得甚么积墨法，只唐寅还是听过的，笑道：“臣妾一起出去，见壁吊颈挂的都是唐寅古画，可见太妃您是极喜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