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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伞骨》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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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支伞骨・转(下)[第3页/共4页]

北地的雪密密匝匝,以一种无可顺从的姿势囊括了这片荒漠,雪本质洁,但是又有谁能够晓得这一片乌黑下安葬了多少了荒魂。

三十岁的钟檐却再也不会这么想,绝望过一次,再也不想绝望第二次。

隔壁的秃顶匪爷是个碎嘴子,整日揪着那偷嫂子入狱的秀才骂骂咧咧,“整天娘不拉几的,你烦人不烦人!圣贤书都读到屁股眼里去啦。”他凑着大脸又朝一旁的肥胖墨客凑了凑,“嘿嘿,还是说圣贤书里有教人偷人的?来,给爷瞅瞅!”

幽冷的地牢里,白日与黑夜已经没有甚么辨别,他窝在稻草里,伤口发了炎,脸颊因为低烧变得滚烫,与四周呆滞的氛围一打仗,只感觉又冷又潮。

钟檐发觉出这一点时,申屠衍已经呈现在他的面前。

一整天钟檐都是怔怔的,谁叫他都听不见,一向到了入夜劳作结束,小妍从纷扬的大雪里跑过来,小手便揽住了钟檐的后背,喊了一声,“表哥。”

“你如何了?”申屠衍停下行动,不解的问。

钟檐质疑着转过甚来,想要用手去拭去mm脸上的泪痕,却俄然愣住了手,再昂首,眼眶已经变得通红。

钟檐顿了顿,“申屠衍,这十一年来,你究竟是做甚么谋生去了?”

当时的钟檐站在城墙上望着一片皑皑白雪中触目惊心的红,听着远处不是传来的豺狼的狼嚎声,竟是哑然失音。

钟檐在监狱的这几日,已经将四周的犯人认得七七八八,这个处所密不通风,长年充满着人间最浓烈的感情,挥散不开。

“说得甚么混话,我是来带你走的。”申屠衍说着便伸手来拨他的衣衿,才触到他的肌肤,就感觉不对,阴恻恻的,竟是死人的温度。

钟檐开初感觉是幻觉,厥后体味到不是,挑眉淡讪,三分打趣三分不是,“想不到你还没有卷了我的银钱跑了?”

——她叫的是“哥哥”,而不是表哥。

钟檐机器掰开小妍的手,暖和道,“别,我身上脏。”

申屠衍回过神来,没有怒容,反而笑了,“钟檐,你感觉我应当是甚么人。”

秃顶匪爷却起了兴趣,一个劲的缠着钟檐报告他是如何样起了杀机,又是用哪把大斧劈开了那狗官的头颅,说得跟金子还真,连钟檐都要信赖犯结案的不是他,而是他口中的那位豪杰。

钟檐摸摸鼻子,说得可不就是他么,苦笑道,“再英勇也是砧板上的鱼肉了。”

十年幼年功名,十年蜗角虚利,再十年病骨孤鸾,这日子儿也就到了头,人间的荤腥浮华,他都沾了个遍,也算不得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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