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司马相如与卓文君(四)[第4页/共5页]
细算起来,她嫁他为妻整整二十七载。
实在,重新到尾,他所倚仗的,不过是她对他的那份情义罢了……但他恐怕还不敷清楚,一旦这豪情荡然无存了,他的处境,但是狼狈得很。
小丫头踌躇了半晌,方才有些不安地见礼拜别。
半月后,茂陵,司马府。
郎君数年间交友权贵,所费多少?
“唯他临终之时,竭力书成一卷,叮嘱于我,如有使者来求书,便奏之于陛下。”
目光一扫,落在盘曲纹的黑漆朱绘书案上,除信以外,便是随函附上的一首小诗——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既是窃了妻族赀财,方得以起家。那此生,在她面前那里还挺得起脊梁,摆得起脸面?
待室中只余一人,她将那帛书展开,又看了遍,不由悄悄嗤笑了一声——
“可郎君既置好了新宅,莫非不是来信接夫人去长安的么?府中总该有女仆人打理外务的。”桃良迷惑道。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上(汉武帝)读《子虚赋》而善之,曰:“朕独不得与此人同时哉!”对劲曰:“臣邑人司马相如自言为此赋。”上惊,乃召问相如。--《史记·司马相如传记》
“咳咳,司马相如……当年错看了卓文君。觉得她是本性子狷介,不知世事的小丫头……谁料,骨子里这般通透明悟,也这般断交。”
可——现在,她竟如许字字句句地刻薄于他,如许明白如话地威胁他?!
她垂眸,眼里泛出一丝嘲笑,挽袖悬腕,提了缠丝兔毫笔,一字字缓缓落墨……
“此生,我最为夸傲的便自幼习文,诗赋冠绝当世……现在,这些东西,便都留予你做个念想罢……”
终究,以老病致仕,与妻卓氏闲居茂陵。
事到本日,她却发明心底里并无多少波澜。
只是——司马长卿,这世上哪来得事事快意的好算盘?当真觉得卓氏文君愚弱可欺么?!
这些,是他一世的著作了——她不想交予旁人,哪怕是位尊一国的大汉天子。
细论当年,相如求财,文君慕色——实在,谁又比谁好到那里去?
而她,历经了父亲去世,兄妹争产、亲戚胶葛……经历更多了些,表情也更潜静了些,终朝便是读书阅典,聊以度日。
这人间,毕竟何谓情,何谓怨?
阿谁十七岁那年席间初见,令她佩服倾慕,厥后一世恩仇,平生纠葛的男人……已然不在这世上了。
“……现在,妾自请下堂,且将七年间所费我卓氏之赀财,尽数偿还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