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第1页/共4页]

乍然想起长青曾说过的话，苏玨愣住了。

长青脸上笑意犹在，身材却似一潭被石子敲散的池水，泛着波纹分散开去，好半天，才又重新聚了返来。

苏玨低头不语，半晌，才如泄了气似的郁郁一笑，彷徨道：“我不晓得。”

长青无法叹道：“只是一张狐皮便能将你吓成如许，你还做得甚么鬼！”

再见那老槐，便像是活了普通，根系一阵爬动以后，竟是在树下翻开个洞来。

一如镜花水月。

“还没死，不过在那洗髓炼魂坛中，想来也光阴无多了。”

长青亦了然，遂点头轻声言道：“你能够好好想想，待何时想清楚了，再到这槐树下来。这老槐树亦是认得你的，你只要像我方才那般敲一敲树干，便可将狐皮取出。只是不要想得太久，如果决定不要这狐皮，也定要将之焚毁。我已光阴无多，那施于狸猫皮上的障眼法亦撑不了多少时候，到时被那黑衣老妖发明，再折回村中，这狐皮必定不保。”

“那人是魔。凡为魔者，前身多数是人，只是厥后舍弃民气善念，堕入魔道，便再无人道可言。那人单看浑身瘴气，便知于魔潭中浸淫已久，修为不止千年，我不知他取九尾狐皮作何用处，可你下次若再与之相遇，尽管拔腿就跑，千万莫像前次那般，学那螳臂当车。”

那槐树仿佛听懂了狐妖的话，焦枯的枝干悄悄摇了摇，倒仿佛在安抚长青。

“那黑衣人现在那边？若我能帮——”

“无形之魂体凭借于九尾狐皮之上，便可重塑肉身，虽不成重生为人，但自表面看去却与凡人无异，便是长生不死之身。”长青一顿，笑道：“小墨客，我将那狐皮于你做个临别之礼，如此你便可重回阳间了。”

长青迎着光，朝那日出之地望了望，转而看向苏玨，唇边挂着一丝含笑。

苏玨倏忽忆开初遇时，本身那满心满腹的辞严义正都被面前此人轻描淡写地调侃了去，心下一阵涩然，强自扯了扯嘴角，却不幸笑意阑珊。

他话音未落，便戛但是止。只因那狐妖嘴角噙着笑意，看着他的目光，便好似看着个未长大的孩童。

苏玨对着调子再熟谙不过，心下一惊，赶紧转过身去。

——空空朗朗，了了清楚，便未曾空过。如此看来，我这一世千年，竟都是空度。

纵知结局悲惨，却只能听之任之。

仿佛初见时普通，狐妖玩味着看向苏玨，朝他伸过手来。只是这一次，苏玨却没有躲。

随后未及苏玨开口，那薄雾便已于晨光朝露当中消逝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