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第1页/共3页]
他苏玨又是何人?
楚羿兀自闭了眼:“一朝天子一朝臣……但凡是一脚踏入这宦海者,想必身后都备着副棺材。盛极必衰,物极必反,人有人的气数,国亦不异。现在朝堂如此,或许只是气数尽了。”
少顷,李尧噗嗤笑出声来,几次点头:“好好好,旁观者清,飞白于局外,公然看得透辟,均存佩服。民气不成勉强,飞白起初亦表白偶然宦途,既如此,践行酒业已喝罢,均存便就此告别了。”
“方家落魄,妻离子散,连抄家所得之物,亦被经手之人中饱私囊。我何曾想过我方府之物有朝一日竟会流落到这粗鄙之地,为乡野之人把玩。”
是不是像在看那跳梁的小丑?井下的青蛙?
斗室内寂然无声,氛围好似固结了普通,让人透不过气来。
苏玨越细思便越想笑,可惜那两个嘴角却好似挂了千斤的秤砣,不管如何也扬不起来,一时竟是无地自容。
却忽闻声耳畔有人温言劝道:“莫再喝了,伤身。”
楚羿哼笑一声,却叫闻者心下苦楚。
见楚羿不答,李尧横眉嘲笑,持续诘问:“为人子者,杀父之仇该当如何?!”
他悄悄望着楚羿,面上神情俄然有些庞大难懂。他便在门口站了一阵,才略带哀意地启口:“飞白保重。”
理所当然,这斗室内半晌未有覆信,楚羿不由闷声笑了起来。
李尧错愕。
那手苗条丰润,指甲方刚正正。
楚羿捧着酒坛,晃了晃,见倒不出酒来,一甩手,将空坛子撇到了一边,又独自去拆了那第二坛的泥封。
苏玨眼睁睁地看着李尧出了先生家门,背影垂垂消逝于村间巷子。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候,楚羿方才抓起一旁酒坛,倒满面前酒碗。
他早已醉得酩酊,仰了头便欲倾坛而饮,却哪知那酒坛刚举过胸前,却俄然被一只手拦了下去。
听着从对方口中而出的“乡野之人”,苏玨不由垂了头,苦苦一笑。笑本身当初真觉得那少年是从南面逃荒而来贫苦孩子,因而班门弄斧,贻笑风雅。
复又想起当年那少年忽见此棋时的神情,一时候竟是不敢去细思那面庞背后的痛苦。
苏玨又感觉胸口像被甚么人攥住了一样,拧着似的疼。
他怔怔盯着劈面之人半晌,竟是哈哈大笑起来:“重情重义?飞白可真折煞我也!!当年于法场哭诉一声‘丞相’,以后不久我便被打发去了湘西。如果不是太傅从中周旋,只怕至今还在莽荒之地做那小小县承。当年初入翰林,家中墙上挂的是‘正气凛然,仰不愧天’,十载后,倒是将那恭维阿谀,虚与委蛇之技学得个炉火纯青。这十年来,我口中便连一个‘方’字都未敢提,你可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