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中有少年[第2页/共5页]

柜台劈面那张桌上独坐一名穿者打扮还算讲究，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一边两根手指摩挲这身前的酒杯一边眼睛扫了那少年一眼，转而看着柜台内的妇人，笑道：“张家掌柜的，筹办甚么时候给你这儿子说门亲啊？”

缓缓的风吹动林间的烟雾，堆积成团随风飞舞，行走其间如置身幻景。林中渐有鸟的鸣叫，翅膀煽动的声音，不时有某种植物的叫声来回飘零。模糊间一个身影向林中深处走去，边走边怪腔怪调的唱道：“昔日里有一个孤竹君，伯夷叔齐二位贤人。都只为……在首阳山上冻饿死……”声音清澈洁净，身影头顶树梢上纷繁传来翅膀煽动的声音，群鸟四散。

……

妇人看着少年，眼睛里带着慈爱，说道：“虽说不是我生的，可如果在今后安然这孩子要在这山里立室扎根，我是必定要给他筹措筹办的。”说罢转头看着那中年山羊胡，感喟着说道：“我毕竟是个妇道人家，当家的又走的早，也没留个一儿半女的，安然这孩子也是个薄命的人，小小年纪父母早去，这些年不是我儿子也是了。我就看着这孩子如何看也不像是个在山里能扎一辈子的人，李老板，你看能有个甚么好的前程，成了，今后你的酒钱我全免。”

下山行得二三里，有一处集镇，名乌集，位于周国的北方，再往北不到三百里就到了周国的边关靖北关，关外三十里就是燕国。乌集是周遭近百里独一的集镇，天然也就成了周遭近百里的中间，虽处山区，每日里集镇上也是人流涌动。各种呼喊叫卖声、还价声、骂声、牲口的叫声异化在一起，噪杂狼籍。

那身影停下，昂首看了看树梢，微微瞥眉，嘀咕了句：“跑甚么跑？明天不吃你了，换口味。听小爷这两嗓子能要了命？”这自称小爷的少年约莫十三四岁，一头黑发随便的用布带扎在了脑后，五官漂亮，嘴唇上有着淡淡的些许绒毛。一身青中泛白的短衫，腰上扎了根布带，上面插着把短刀，从刀身至手柄处皆为玄色，只要刃口处呈一道白线。许是腰带扎的松了，走动时短刀跟着晃来晃去的，少年伸手紧了紧，把弓挎在胳膊上，又把另一半的箭囊的位置调了下，方抬腿持续往山上走去。

安然坐在柜台前面，一只手杵着下颚，眯着眼盯着先前妇人翻看的那本册子，一向没有动过。思路早已跟着酒馆门外那轻柔的风，悠悠的飘到了因少云而显得有些空旷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