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牢饭[第2页/共3页]
张经闻言微觉讶意,定定的看着裕王,一动不动的看着,那双衰老浑浊的眼中竟是怔怔的落下两行泪来:“殿下能有此心,臣,臣......”他端方身子,慎重一拜,“臣死而无憾。”
张经低头道:“臣往年在京,曾有缘见过殿下几面。”
有陆炳安排,要见张经却也不是难事——就像是高拱所想:他已是必死之人,并无多少人真的体贴他。
虽是阴暗的牢房却也叫张经坐出了朝堂的端方来。听到牢门开锁的声音,他昂首看了一眼,见到裕王入内,很快便站起家来。他手脚皆是枷锁,起家时,手指粗的铁链交碰收回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定定的站了一会儿,脊背挺直,俄然对着裕王便是一拜,沉声道:“罪臣右都御史兼兵部右侍郎张经,拜见裕王殿下。”
张经抹了抹眼泪,握住裕王的手,咬牙道:“殿下,这世上没有孤负或是不孤负。臣为大明江山,天下百姓,万死亦是不辞。只盼着殿下能记得本日臣之所言,体贴东南局势,缓缓而图,莫要逞一时之快。再有,东南之地,官商勾搭、官匪勾搭,情势之险恶难以设想,若要理清,绝非一夕之功,还望殿下多多操心,莫要被奸人蒙蔽。”他顿了顿,又道,“臣去后,胡宗宪可担大任。”
这是裕王第一次发觉到“民气”和“道义”这四个字的力量,第一次发明帝王之血、大明江山赐与他的任务。
牢中光芒不敷又无点灯,光色昏昏,只能勉强瞥见一小我影。张经穿戴囚服,正端坐在角落,前头摆着一副碗筷,瓷碗边角磕了一块,里头的粥并没有动多少,也不知放了多久已经凝成一块,硬邦邦的模样。
张经摇了点头,抬头去看牢房边上肮脏乌黑的墙壁,低低道:“此人外圆内方,虽善巴结、有机心却也知兵事,明事理,乃是统兵之人。臣昔日里刚愎自用,获咎权贵,才有本日之祸,悔之晚矣。胡宗宪若能得上心,才有施为余地,才气谋东南今后之事。殿下,您久居都城,少见外人,臣有一言可谏‘黄河长江,浊者亦可灌溉,清者亦会众多,要紧的是一个用字——为君者,识人善用,方为上计’。”
如此沉重。如同泰山压顶。压得他抬不起双肩,走不动路。
道之所向,心之所向,九死不悔。
张经闻言万般皆浮心头,重又落泪,嚎啕大哭道:“罪臣微薄之躯,死则死矣,不敷道哉。可臣一去,军心必将不稳,广西狼兵亦要离心,东南高低数年之苦心,目前得来之大胜,毁于一旦矣。倭寇复兴,生灵涂炭,东南百姓再无一日安枕。臣有罪!臣肉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