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牡丹崖（三）[第2页/共4页]

我晓得她想重变成妖有多么的不易，平凡人若要变妖变魔，只需活吃民气，多造杀孽，也可借助法器巫术。但是半妖在上古期间便被下了毒咒，不能杀人，更别提吃民气脏。她若要重变成妖，只得每日让妖气突破人气，但两股气流在体内荡漾产生的剧痛，会让人生不如死。

“若非真情，我为何会在他身边呆上三年？不过，我此后不会再去了。”她伸手剥葡萄，纤长的睫毛轻垂，看不清眸里的神采。

“正果？”她点头，“我现在半人半妖，哪还企求甚么正果？规复妖身做个自在小妖便是所求大幸。”

“不错。”她抬起眼睛，望向潦黑的洞窟深处，眸光迷离，淡淡说：“三年前，我外出汇集露水返来，在洞外发明一具女尸，心脉尽损，头骨分裂，在崖底有一具摔得血肉恍惚的男童。这牡丹崖地处偏僻，多凶禽猛兽，妖魔邪魅，除了逃亡天涯无处可去的强盗匪类，极少有人来，以是我猜她们母子必是被歹人追杀逃命时不慎摔了下来，内心感觉不幸，便将她们埋了。”

“第三日，崖上传来琴音，音色清越细致，曲调空旷苦楚，闻之心碎。如明月悲心，如玉落星溅，如长河夕照，如大漠孤烟……我化作花瓣飘了上去，男人盘腿坐在崖上，背影清癯矗立，披垂的长发在风中乱舞，他信手拨挑着琴弦，白衣落拓，那般冷落寥寂，像位绝世的神仙。我忍不住飘向他的肩头，是一名极其俊美的男人，神情悲哀欲绝却哑忍不发……”

“你可还好？”女音轻声温婉，如清泉润妍，听着非常舒畅。

她笑笑：“我是花妖，他身上透出的灵气我晓得有多少。”

“你为甚么要救我？”

我轻叹：“的确，半人半妖实在不幸，人也不容，妖也不容。”

白影将我带入一处乌黑的洞窟，听得水声潺潺，空中一股淡淡的芳香。

我说：“我没事，感谢你救了我。”

“你杀人了？”

她将我扶到一张冰冷的石凳上，我揉着酸痛的腰肢，浑身的伤口都愈合了，唯独傍晚被傅冰燕压的那一下，不算重，却痛到现在。

“不错。”

而半妖想变成人，那更不成能了。

一个是屠妖障，待会儿我得一小我归去，路上庇护本身的安然办法。只可惜这屠妖障没有赤盐土，只能维系一个时候。我得在这一个时候内赶回城里去，只但愿我这长年不熬炼的老胳膊老腿能争气一点。

而对半妖来讲，重新投胎连牲口都做不了，只能沦为蝼蚁蚊蝇，受尽万世循环之苦，更绝的是，每一世都带着宿世的影象，如此才气饱受折磨。我听师父提及时只感觉胆战心惊，这类几次却又没法跳脱的轮谢绝望才是六合间最重的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