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人生在世[第1页/共3页]

顾青沉默半晌，道：“太白兄，我送首诗给你吧。”

说完李白身躯摇摆，久久不语，俄然垂下头，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衣衿上。

李白立马坐直了身子：“得才子一诗，人间幸事。太白愿洗耳恭听。”

“贤弟快快作来，愚兄已等不及了。”李白巴望地看着他，他的平生唯独只对两件事当真，一是酒，二是诗。

世情苦苦相逼，他也曾让步过，由贺知章举荐，李白入宫成为翰林待诏，其职司不但为天子草拟圣旨，也为天子行乐而赋诗作文，那一年他写了很多应制应景也逢迎天子和贵妃的诗文，诸如《宫中行乐词》《清平调》等等，皆是奉召而作，讨得天子和贵妃欢心的同时，他却愈发痛苦不堪。

李白叹道：“若无酒，生亦何欢？酒就是我的命啊。”

“太白兄之才情足可傲视古今，千年今后，青史之上，你的名声赛过千百帝王将相，何必妄自陋劣，郁郁寡欢？庙堂高远不成问，怎比得上江湖之自在安闲，纵情独欢。”

顾青只是感觉这首诗能够安慰李白的表情。怀才不遇，郁结于心，几年前在长安兴庆宫，满腹才调却不得重用，被天产业作宠物般豢养，仅仅做了一年的翰林待诏便去官拜别，没法设想心高气傲的李白那一年是如何度过的，接受了多少热诚。

刚才的这首诗，实在也是李白的，只是他还没作出来，顾青让它提早面世了。

李白坐没坐相地半躺在院子中间的草席上，倒拎着酒坛往嘴里灌酒，神情俄然变得萧瑟索然。

“行了行了，停！太白兄且慢。”顾青受不了了：“太白兄如此爱好喝酒么？”

“咄！贤弟喝酒竟偷奸耍滑，非君子也！”李白用力晃了晃脑袋，道：“昨日你去了瓷窑，我寻了那位宋贤弟，宋贤弟奉告我，那首中秋词实在是你作的，哼，喝酒不诚恳，做人也不诚恳，那么好的词，为何不敢承认？”

一个五十岁的人，仍活得像个率性的孩子，很少见。

夜色下的清啸，或许便是他没法一抒平生之志的宣泄吧。

顾青站起家，负手望向沉寂乌黑的夜空，缓缓吟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成留。乱我心者，本日之日多烦忧。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能够酣高楼。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彼苍览明月。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人生活着不称意，明朝披发弄扁舟。”

顾青仓猝起家行礼，心中微微有些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