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暗消肌雪[第1页/共6页]

他晓得，现在如何解释都没用了。他早就预感到会有这一天，她岂是一个甘心遁藏在男人羽翼下轻易苟安的小妇人！她有她的时令和死守，终究如何，他想总有回旋的余地。只是目下她正气恼，他也由得她宣泄，即便打他几下，他也认了。

他走了，她才寂然坐下来。刚才屋里剑拔弩张，铜环她们一向在外间候着，等南苑王分开了，立即都出去了。也不说甚么，只是冷静站在她身边。

她说到最后，的确痛心疾首。他没见过她这个模样，像风里的烛火，杳杳欲灭。他想当年她在承光殿里激辩群儒的时候，大抵也像如许。一个娇滴滴的公主，接受了那么多，他也心疼。但是现在的奋力一击，是为了包管今后再也不让她接受一样的痛苦。丁壮时长痛不如短痛，远远赛过暮年惶惑不成整天。因为现在有这份力量支撑变故，再迟一些，莫非要为儿孙担惊受怕，日复一日的筹办驱逐削藩定罪吗？

但是悔怨有甚么用，他会放着那么多的扈从不动手吗？早些晚些的别离罢了。眼下全部府邸被他的禁军包抄起来，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虎符是难找了，行动也受限定，现在这景况，还不如在京时的风景。

她淡然看着他，心如死灰。他的所作所为实在令她感受陌生，性命在他眼里是草芥子吗？他面对她时慈眉善目，转过脸去就成了催命的夜叉。那些厂卫做错了甚么，他要一气儿把他们全杀了？现在是二门外的，渐渐会生长到二门内，铜环、小酉、张嬷儿、李嬷儿……最后就轮着她了。唇亡齿寒，大邺尚在已然如此，比及他攻破九门，世上焉有慕容氏和臣属的立锥之地！

婉婉怔怔的，惨白着脸说：“他返来做甚么呢，不该返来的……”

他说了这么一大通，最后不过证明他造反是为了庇护她。莫非爱她就必须毁了大邺社稷吗？真难为他，想出这么好笑的说辞来。

婉婉天然是但愿另有转圜的，她放软了声口祈求他，“还没有交兵，你命澜舟马上停下，我来向皇上解释，就说是我弄错了，统统都是曲解。”

余栖遐从二门长出去，走到近前，晦涩地看了她一眼。

他怔在那边，这是要和他划清边界了吗？他脑筋发木，舌根发苦，尝试靠近她，“婉婉，我们那么相爱……”

她看错了他，本觉得他温文尔雅，起码还是怀旧情的。没想到他办事狠而绝，过后余栖遐才奉告她，那三百名厂卫出府以后金石曾经悄悄看望过，谁知消息全无，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