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长烟落日[第4页/共6页]

打发走了他们，她在书案前坐下来，从已经开启的信封里抽出了张浣花笺——这位二哥哥，到何时都是这么具有诗情。浣花笺别名薛涛笺，是乐妓薛涛创制的。以是即便玉碎，也要碎得安闲。她从他身上没有学到旁的，独独这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派头，倒很值得咀嚼。

她重新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滑下去。他们要远走高飞，怕泄漏动静，连她也瞒着。可她不怪他们，只要他们活着就好。或许本身真的能够去找他们，反正已经为大邺操够了心，也到了卸肩的时候了。

铜环把人带到她面前，她打量了一眼，这张脸她认得，是御前听差的平地。他平托着信送到她面前，并没有像平常那样呵腰以示恭敬，看来连寺人都瞧不起她。

她的笑容里参杂了苦涩，像内里酷寒阴沉的气候，“这么快……一起过关斩将，了得、了得！”

小酉在一旁抽泣不止，还是铜环先沉着下来，压声道：“殿下没有大碍，别哭了。快去预备洁净的衣裳和枕褥，再绞热手巾来。那么多的事要办，哪有你哭的时候！”

她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轻语：“殿下，我们养好身子，分开大邺，带着小阿哥去找肖掌印好吗？他没死，传闻在南边的属国卖酒为生。我们去那儿，在他家隔壁开个绸缎庄吧，买卖必定错不了……您要好起来，别人不给您活路，您偏要活着。让他们争得头破血流去吧，我们眼不见为净，再不管他们了。”

金石显得很难过，“五年了，臣没有为殿下做过甚么，内心有愧。”

她却笑了，“这么做是为我好，我活着多煎熬，你们固然也为我忧心，可你们谁也替代不了我……”垂垂顿下来，调转视野看金石，“千户，我要托你一件事。”

屋里的人乱作一团，女孩子们毕竟没经历过，瞥见这风景，又惊又惧，哭得声声悲怆。

她撅起嘴，吹口气把它送走了。恍忽想起十四岁那年初夏，她在烟柳成阵的断虹桥畔奔驰。当时候多欢乐，无忧无虑的少年人，觉得一辈子都会这么对劲。现在再转头考虑，本来每小我生命里能承载的繁华有限，受用得过了头，就得以别的体例了偿。

金石脸上的线条自那天起，就再也结实不起来了。他弯下腰，以一种姑息顺服的姿势答允：“殿下叮咛，臣无不从命。”

她说不，“千户忠勇，对我来讲，你和厂臣一样，是值得托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