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第3页/共4页]

可邵稹回身，眼睛却仍然看着那辆马车。

实在邵稹将这契书偷来，并非为了毁掉认账，而是为了祖父留在上面的陈迹。这么多年，这大抵是他独一能见到的祖父手书了。

“我彻夜要宿在城里，可不会跟你走。”她说。

中年人神采一变，悻悻地拂袖而去。

他起家，想着冲刷冲刷好了，解开衣服的时候，俄然看到一张纸从衣衿里掉了出来。邵稹眼睛定了定，将它拾起。

罢了罢了，本身都顾不了，哪管得了别人！

“昨日你弃我而去，谁知你本日又会如何？”

“两千钱可太贵了。”他神采抉剔，“八百钱。”

“嗯，市鼓响了，不能再摆了。”

中年人见宁儿应下，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倒是狂喜。他当初看她表面神采，猜着就是个不懂行的人，没想到公然要占大便宜。

“……稹，随我去看看杜司户……”祖父的声音隐在耳畔。

“……稹郎来了……”杜司户的笑容亦仿佛未曾淡忘。

统统都出乎料想，宁儿再碰到他，竟然没有胶葛，没有喧华，安静清爽得教他非常错愕。

邵稹看她踌躇，只道是要同意了，伸手把缰绳拉返来。但是宁儿却仍然把他的手推开，不让他动。

宁儿摇点头：“不宿堆栈，我没有钱。”

“你，”他四下望望，又转转头问，“你宿堆栈么？”

“你这金钗卖多少钱？”一个穿戴不错的中年人过来问价。

劈面走来两个行人，聊着天。

“看那小娘子身上穿着，如何像个新妇……”

掺你爷爷的铜。邵稹内心冷哼，这话也就拿来讹三岁孩童……

说不记得，实在也记得的。邵稹用力回想，本身的确经常会在杜司户家里看到他的女儿。只是光阴长远，她当时年纪又很小，蓦地见到长大了的宁儿，邵稹非常茫然。加上在山上时，他一心要走，也管不得很多……

中年人看着金钗，目露精光。

“这位公台，”他说，“一千钱买一支金钗，不怕别人说你欺负妇孺么？”

邵稹内心又骂了声冤孽，生硬地说：“当真！”说罢，抢过缰绳，赶着马车去堆栈。

她惊奇地转头，只见邵稹从前面跑了来。

宁儿看到邵稹俄然呈现，一愣，睁大眼睛：“你……”

幸亏身上有糗粮，在马车上颠簸了两个时候以后，宁儿终究在傍晚前到了龙州。

“马车上。”宁儿说着，摸摸马的头，拉着缰绳坐到车上，“我先出城，明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