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归无计长烟落日孤城闭[第1页/共5页]
昨日侍从们在后堂墙角发明了一个鼠洞,便提了铲子挖将下去,企图寻到几颗残存的谷粒,不想机遇偶合下竟挖到了这坛子米酒。宅院的仆人姓刘,本籍绍兴,是洪光三年的进士,洪光六年赴宁城为官。遵循江南民风,这酒该是刘家小女儿满月时埋下的,直等有天女儿长大成人,嫁作了别人妇,便取出来宴请来宾,故而别名“女儿红”。可叹刘氏一门九口都在几天前的大火中丧生了,浓烟散去骸骨无存。
卫悠谨慎地查验了一番笔迹,笑着答道:“对方应是怕我们生疑,才用心如许写的。若我猜的不错,领兵前来的应当是沈老将军第五子沈思沈念卿,畴前在揽月书院他与我曾有过数载同窗之谊。”
他们叔侄身陷重围,四周楚歌,所谓“上路”,也只剩鬼域一条路了吧。
卫悠淡淡瞄了一眼剑柄,脑海中电光火石意念飞转,他构思着本身如何故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身上前,如何抽出利刃,又如何反手一挥直击晋王颈项,白光闪过,浓稠鲜血喷涌而出,人头咕噜噜落地,口眼大张,滚满了灰土秽物……想着想着,他不由嘴角轻抿冁但是笑,这笑容端的是温润可亲,慷慨大义:“侄儿身为卫家子孙,世受皇恩,自当与叔父共同进退。叔父若一心赴死,以身殉城,侄儿必不会轻易偷生。”
立于堂下问安的谦虚青年姓卫,名悠,字伯龄,是晋王已故长兄的儿子,小天子亲封的襄怀郡王。卫悠一身半旧的靛蓝长袍,外罩墨色快意纹貂领披风,腰间佩着羊脂玉玦。他头颈低垂,面孔隐没在了暗影里,看不清神采。
但一想到再不消龟缩城内屈辱挨打,终究能够和叛军展开存亡对决了,他又止不住胸膛炽热血气荡漾,好吧,小猢狲就小猢狲,此次定要痛痛快快打一场……明日卯时,明日卯时,本王已经按捺不住了……
“哦?”晋王挑起惺忪醉眼,正了正身形,猜疑着从亲顺手中接过信笺,只见上头一行小字:援兵已至,明日卯时鸣镝为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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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两旁到处是废墟、焦土和瓦砾,断壁残垣间一片寂聊。暗巷里闲逛的人影儿好似鬼怪,迟缓而衰弱,走着走着,说不定下一刻就会轰然颠仆,魂飞魄散。生与死独一的辨别就只在那点儿残存的气味,但是它也在垂垂衰竭着,随时都能够间断。
本来气度不凡的宁城府衙也曾一度接受了大火燃烧,精雕细琢的青砖贴面遍及焦黑印迹。为了抵挡从天而降的火箭,墙壁和屋顶都被重新加固过,门窗也大多被湿木板封住,室内阴冷压抑,满盈着一股不见天日的霉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