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恩仇 （二 下）[第1页/共5页]

窦建德紧了紧身上的银狐皮裘，还是感受不到一点儿暖和。他现在越来越像一个王爷了，举手投足间都透暴露模糊的繁华之气。可这幅身子板，也越来越娇贵了。以往在豆子岗时，披上块麻袋电影就能过冬，现在，皮裘里边再裹了丝绵夹袄，还是挡不住冬寒。

“回主上的话！”孔老寺人蹲了蹲身子，低声启奏，“亲卫已经去了，但还没动静传过来。主上也晓得，宋先生脾气一贯不大好！”

“谢王爷宽大！”孔老寺人又蹲下半个身子，媚笑着说道。一张带着血迹的老脸被灯光照得油亮，看起来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那里？”窦建德一把将军报抓了过来，在灯下细心旁观。宋副本手里这份是誊抄版，军报的原件就在他的御案上。可惜明天需求措置的事情太多，他底子没时候细心看。

“唉，唉——”老孔寺人楞了一下，然后连声承诺。真是奇怪景，他做了半辈子寺人第一次瞧到。王爷找大臣问计，大臣因为不欢畅就回绝前去返话。到最后，王爷还得亲身低声下气上门去请教。呸，这是哪门子王爷啊，一点端方都不讲，真是他娘的混闹。

这个季候里，当然不会有甚么闪电呈现。铅灰色的浓云下，北风像小刀子一样刮着。吹透连缀军帐，吹透人的衣服，把寒气一向吹进人的骨髓当中。

“主上的襟怀，真是天下少有！”看出窦建德内心对宋副本非常不满，孔老寺人笑了笑，低声恭维。

窦建德细心一看，觉宋副本身上的确穿的是朝服。晓得对方并不是用心怠慢，点点头，笑着说道：“甚么恕罪不恕罪的！这么晚了，孤的确不该再打搅你。出来说话吧，这该死的气候，可真叫个冷！”

“呸！你个死东西。做寺人还做上瘾了！”窦建德被对方最后一句话气得乐出了声音，上前踹了一脚，低声骂道：“滚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跟叩首虫普通。内宫不得干政，以是朕奇怪谁，讨厌谁，你只能在中间看着，不准说话，更不准将动静传到外边去！”

“你是说，孤家太放纵宋仆射了？”窦建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厉声喝问。“谁教你这么说的？他给了你多少好处？”

“老奴，老奴冤枉！”孔老寺人吓得立即跪在了地上，头如捣蒜。“老奴，老奴真是愤恚不过，才替主上说句公道话。老奴明天如果有半句虚言，就叫老奴天打雷劈。下辈子还做寺人！”

比料峭北风更令人痛苦的，是内心深处的孤傲感。自从逼死了王伏宝和本身的亲mm以后，这类孤傲就像毒蛇一样缠住了他。除了老婆和未成年的儿子外，他不敢再信赖赖何人。可事必躬亲的话，他的体力和精力又实在有些吃不消。若说内心边一点儿悔意都没有，那纯粹是哄人的。但古来帝王皆孤单，既然挑选了介入逐鹿，他就必须沿着这条孤单的旅途持续走下去，不管火线有没有绝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