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城南（五）[第3页/共6页]

手掌扶住米缸沿，程朱氏浑身高低都开端颤抖。她不肯意义疑本身的儿子会去偷，去抢。她信赖本身多年的言传身教，绝对教诲不出一个小蟊贼！但这缸米的来路确切出了常理，不由得她不去思疑。内心一酸，泪水立即恍惚了眼睛。透过昏黄泪光，她瞥见儿子镇静的笑容，坚固的身板，另有胸口上那还是白净，却日显粗糙的肌肤。

程朱氏悄悄地听着，目光中不时透暴露一丝赞美。儿子像极了他父亲当年的模样，有胆气，有担负，乐于助人，并且脾气中带着一点点小聪明。如果他父亲还在的话，应当能给他谋到一个好差事。想到这些，她心中又感觉非常不甘。如此聪明又仁慈的儿子，不该沦为一个力棒。他应当有本身的一片六合，头顶金盔，身穿锦袍，而不是连双像样的鞋子的都穿不起。

饭很快就熟了。咸菜和野菜拌成了一盘，花花绿绿很吊人胃口。程小九从娘亲手里接过一大碗饭，唏哩哗啦拔落肚子。干了半天活儿，他的确有些饿得狠了，乃至于手中的饭碗都见了底儿，才重视到娘亲一向在愣愣地看着本身，面前只摆了一个空碗。

幸亏明天赚了两吊钱！一边用冷水擦去身上的粘汗，他一边欣喜地想。有了两吊钱，一会儿起码能挺起胸脯到药铺子里给娘亲抓两幅汤药。说不定，究竟真的像郎中说得那样，娘亲只是体虚，有一碗蔘汤喝下去，立即药到病除了呢!

“娘吃，娘先喝碗米汤润润！”程朱氏笑着承诺，手中的陶碗却不肯交给儿子去添饭。

“我来烧火！”程小九没法问到实在答案。只好闷闷地蹲在灶前，用火筷子拔开余灰，找到几个埋在灰底下的火引子。买不起高贵的火折子，他一向用这个别例省钱。每次做完饭，都用灰将一段柴炭挡住做火引子，下次做饭时，便不消重新燃烧。但这类体例会让屋子很热，夏季还好，夏天则令人受老罪了。

青烟和水汽从灶台上袅绕起来，将母子二人的目光临时隔开。屋子里变得静悄悄的，米在锅里转动的声音清楚可闻。站在灶前想了一会儿苦衷，程朱氏重新翻开锅盖。先用一把木笊篱将煮得八分熟的米从锅里捞出来，然后用竹瓢将米汤谨慎翼翼地舀入一个瓦盆。接着，重新在锅里边放上一瓢净水，摆好蒸笼，筹办将米饭蒸干。

“你是说这米是你给老周家干活赚来的？”程朱氏手中的陶碗抖了抖，差点没摔在地上。儿子常日并不是个善于扯谎的人，即便为糊口所迫做了贼，也不成能将粮食的来路编得如许美满！莫非他真的交了好运？做娘的从一开端就不该思疑他？程朱氏瞪圆了酸涩双眼，目光中充满了踌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