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桐吾中阴波起,运泽城外变故生[第2页/共4页]
洪峰已经在月前停歇,江流另有些澎湃,水质也浑浊很多,能见不及三尺。江面上不时飘过断枝枯木、房屋残骸,乃至是几具被水泡得惨不忍睹的浮尸。印暄神采凝重地远眺四方,但见灰茫茫汪洋一片,仿佛身堕六道苦海当中,放眼所见,具是众生衔悲罹难之气象。
印云墨喘气了半晌,身上簌簌地建议抖来,高低牙叩着门道:“冻……冻死我了。外套呢?”
印暄不假思考地服从了。两人踉踉跄跄走了半里地,公然见一处小小的村庄,七八户人家,此中一户窗口透着昏黄的一豆烛光,当即上前敲了敲柴扉。
印云墨痛苦地吐出一口口污水,乍死还生地趴在乱石滩上狠恶咳嗽。带着泡沫的浊浪在身后涌动,不时舔舐着他的腿脚,仿佛在为到嘴的美食逃出世天而遗憾。
印暄道:“我向来身强体壮,合衣拼集一宿也无碍。”
他嘴里没滋没味地碾着粥粒,转头看印云墨,本来还担忧这位嘴精舌刁的皇叔怕是受不了精致饮食,却见对方双手抱着缺了口的碗,把一碗淡薄的冷粥吸溜吸溜喝得非常得劲,连小鱼干也嚼得骨头都不剩,末端扯过印暄的袖口抹了抹嘴角,笑吟吟道:“多谢两位白叟家接待,小子饿个半死,这粥可真是救苦救难的好物。”
一名老叟提着桐油灯、裹着破棉袄出来应门,见是两名落汤鸡似的年青公子,自称是两兄弟,船翻落水,与侍从失散,见有人家便来乞助。他见两人景况虽狼狈,披头披发,连外袍也无,贴身穿戴与长相却无一不面子,不像是歹人,便从速叫浑家筹办干爽的棉衫,引他们去洗濯换衣。
渔船逆流而上,在波澜间尽速行驶,东北方山腰上运泽城的表面在暮色中模糊可见,估计再半个多一个时候便可到达。
世人连惊叫也来不及收回,四艘渔船像暴风雨中的花生壳被抛上半空,眨眼间崩溃碎裂,船上百余人影如同巨掌中撒出的一把沙砾,身不由己、洋洋洒洒地落入江中。
印云墨合衣裹着薄被,伸直半晌还是手脚冰冷。他屈起膝盖,把脚丫塞进另一条腿的膝弯里,汲取着本身聊胜于无的一点暖意,同时万分记念起大狐狸、小左等一应能替他暖床的人物――虽说那狐狸不是个东西,但毛茸茸热乎乎的,夏季里半枕半抱实在很舒畅。
从昶州沿着沁水北行,穿过旭州的西部再往北百余里,便到了一个古名“云梦泽”的处所。上古期间星罗棋布的湖泊早已干枯消逝,沙壤堆积成大片广漠的沃野,先人在此建立起繁华的城镇。中原第一大河沁水从中贯穿而过,因东南面有桐吾山如屏如障,这段江道便被人称为“桐吾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