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家事[第1页/共4页]

本来谢逢春祖上世代经商，现在开着阳谷城最大的粮铺，家中也称富有，可到底士农工商，贩子虽富，毕竟入不得上流。以是到了谢逢春这一辈，一心想着改换门庭，把嫡长女英娘嫁于了本县李举人李茂行的宗子李鹤为妻。英娘同李鹤倒是伉俪相得，只是婆婆吴氏不好相处，老是爱拿捏她。

玉娘虽在庵堂长大，也不是无知无识的人，晓得本朝立国以来，立下端方，童生过了孺子试方能称生员。生员分廪生、增生、附生三等，成绩最好的称“廪生”，次称“增生”，是“增广生员”的简称，廪生和增生都是有必然名额的。得廪生的当然是诸生之首，能中增生也不易了。忙口称哥哥，屈身一福，向谢显荣道贺，又同谢怀德说了几句吉利话儿。她这盈盈一福，举止婀娜，仿佛分花拂柳普通，那里像是在庄严呆板的庵堂中长大的人。

玉娘在一旁瞧着，见前头阿谁二十出头岁年纪，生得面方眼大，眉宇间颇似马氏。背面个也有十九二十的模样，端倪清秀，像着谢逢春多些。晓得这是嫡母所生的两个儿子，长名显荣，次名怀德。

彩霞看着孟姨娘同三女人出了房门，从地上站了起来，依着孟姨娘的话开了屉子取了二百文钱，掂了掂，转手递在了彩虹手上，笑说：“我昨儿没睡好，有些头疼，略靠一靠去，你瞧着姨娘返来，就里喊我声，这个都给你买糖吃。”说了也出门去了，却不是回房，而是往马氏正房去的。

玉娘跟着孟姨娘出来。出了马氏正房的院门，两人穿巷鞠问，到了处一明两暗的倒座房前，孟姨娘站住脚，摆布看了看，堆着笑容道：“三女人先到我房里坐坐罢。”玉娘把孟姨娘看了眼，点头承诺，跟着她进了房。

月娘的话才一出口，孟姨娘脸上就有些欠都雅，只是不敢回嘴，便拿眼去觑谢逢春。谢逢春看着爱妾投来一眼，又瞥见玉娘立鄙人头，眼中仿佛含着些泪，颤巍巍地要掉不掉，又是委曲又不敢说的模样，也觉不幸，碍着马氏在旁，也不好为孟姨娘同玉娘张目，又用目去看马氏。马氏接着谢逢春眼神，虽一贯宠嬖月娘，也感觉她口无遮拦，只得道：“你大哥二哥呢，如何不过来？”

谢逢春对孟姨娘倒是有几分至心，在马氏跟前苦苦恳求了，这才保住了孟姨娘，只是也不敢再提接她出来的事，更不敢将玉娘从甘露庵接返来，只好每年四时送些香火银，好叫姑子们不至苛待了。厥后还是谢逢春以长女要议亲，他外头有个外室欠都雅相为由，这才抬了孟姨娘返来。只是马氏毕竟咽不下这口气，便不肯接玉娘返来，这会松了口，也是别有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