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第1页/共4页]

魏光端起茶盏，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靠在软榻上。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就在大夏皇朝口口声声说无钱扶养外族流民而痛下杀手的时候，内城的拾花酒市里却歌舞升平、香风阵阵，一派纸醉金迷之色。美人腰肢如柳，肌肤如玉，娇声媚笑，玉臂丰乳，“辛苦”了一天的大夏元老们，在这里卸去了白日里的儒雅衣冠，放浪形骸。

也该来了，老者眉梢淡淡一挑，比他估计的早了点，白白华侈了玉娘的一场操心奉迎。白叟声音降落，缓缓说道：“让他出去。”

魏舒烨面色乌青，那口浓痰恶心肠挂在他的袍子下摆上，他却没有去擦掉，只是紧抿着嘴唇，看着一地混乱的尸首和无数双充满仇恨的眼睛。

门外积雪树挂，丝绦飘荡，各色采灯高燃，上元佳节，举国同庆，包含这些浪迹风尘的女子。就在这时，短促的马蹄声俄然踏碎了魏阀大师长魏光的胭脂好梦，乌黑长须却仍显清俊的耄耋老者眯起一双狭长的眼睛，挥手屏退了身前身后环绕着的十多名艳妆女子，女子们闻言齐划一好衣衫，半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地跪退而出。

大门大敞，鼓噪的丝竹声悠然传了出去，香气迷醉，令人昏然。白叟的脚步声垂垂远去。魏舒烨挺着脊背，感受肩膀火烧一样疼，那边压着的，是一座看不见的高山，是他死力想要逃却毕竟没法摆脱的重担。

真煌帝都年青俊朗、家世显赫、身居高位的贵公子当着本身部属的面失了态，为了一群身份低下的贱民落空了明智。

年青的少将蓦地崩溃在孩子字字见血的话语当中，不顾统统地冲上前去，一把推开了两名流兵。

一股熔岩般的炙热在魏舒烨的胸腔里横冲直撞，他双目血红，沉默不语。姜贺眉头一皱，对兵士一挥手，略略一点头。兵士们领命，顿时举起战刀就要持续殛毙。

好久，大雪仍旧没有半点要停下的意义。孩子挪动已经冻僵的手脚，摇摆地向前走去。

魏舒烨眉心舒展，沉声说道：“那为甚么要派我去，我承诺过他们……”

“就因为我曾经如你一样天真，你父亲才会死在门阀的内斗当中。”魏光展开双眼，衰老的眼神中有跌宕的锋芒在狠恶地明灭，他缓缓地转过甚来，紧紧地看着魏舒烨，一字一顿地说道，“胜者为王，弱肉强食，这个天下本来就是如许的。烨儿，这么多年了，莫非你还不明白？”

半晌，荒漠上就再也看不到他们的影子。

藏在雪坡前面的两个孩子吃惊地看到阿谁身份崇高的魏阀少将对着苍茫的大地俄然下跪，向着那些死去的生灵沉重地叩首，然后翻身上马，利落地奔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