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苛吏之害民乱政, 远过于赃官矣!
才安稳了这么一小会儿,门外便响起了震天的脚步声,林三太爷的儿子一头扎出去,毫无礼节风采地问道:“父亲,御史大人在那边?快叫人拦下御史大人,万不成叫大人直接去告状房看王钦父子――”
不是剥功名,却比剥功名还切近死路:“有路岐人在告状房外唱一出白毛仙姑传,连唱几天了!唱的恰就是王家不知哪房一个被逼着跳了河的丫头假扮仙姑报仇的故事!那曲儿实在勾人肝火,小民们一天六合在告状房外群声激愤,恨不得扒了院墙,打杀了王家人哩!”
清楚是清丽如珠的中吕调,配着他有些衰老沙哑的嗓音唱出来却有种凄厉暗澹之感,听得民气头酸冷。黄巡按不觉身上汗毛倒树,朝前走了几步,想听他上面还要唱甚么,那人却只再道了一句念白:“公子命人救出山,问其姓名籍贯,因甚反叛。白毛仙姑曰:曾住山前河水边,王家地盘世租佃,杨氏孤女单字喜,奴是活人本非仙。”
那老农只说不知,身边又一个乡民抢着说:“是不是舍人公子带人从大水里救了我们这些百姓以后传出来的?当时候舍人公子救下的人都送到山里寺庙、尼庵了,许就是在哪个庙里见着的白毛仙姑。”
这回他从府城颠末而未召知府拜见,直接乘着马车去往武平县北,原属于王家的庄子。
皇家结婚跟一个乡间富户有甚么干系……黄巡按皱了皱鼻子,悄悄点头,却从白叟浑厚的、不大好懂的口音里听出了一件事:王家真有隐田隐户,宋县令也绝非陈、徐等家所说的不顾苍存亡活的苛吏,反而很能够是个不顾身名,一心为百姓投机,却因过于方向小民而委曲大户的清官。
他们这一趟在外驰驱了月余,日日担惊受怕,辛苦也是真辛苦,放下心后就从速叫人送热水沐浴,里里外外换上新衣,然后聚在林三太爷房里喝茶说话。
偏那告状房里住的多数儿是告王家的,也有告他们这些人家的,全都不是诚恳安顺的百姓。他们派了家人去赶那路岐人,却被悍贼当场殴打,看管的衙役也不管事,任他们的人挨了一顿打才脱手……
倒不是甚么驰名的伎女唱的,而是一名边幅平常的中年男人,手按竹板击节自唱,有个老者在旁吹笛伴奏。四周一群乡民团团围着他们,拖着锄头、耙子,手上还带着半湿的泥土,却扔下糊口不做,不分男女地混在一处听曲,时而大声喝采,时而痛哭,时而唾骂,听得如痴如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