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地节四年的序幕[第4页/共5页]

杜延年固然深得霍光的信赖倚重，但是，夙来行事低调，与史、许两家的新贵后辈也从未反目，许舜这番话确是一片美意在提点他。

黑暗中，透过角楼狭小的窗口，刘询模糊能够瞥见西边的长乐宫中明灭着点点灯光，心神不由恍忽，却只要顷刻工夫。

——只怕长安城又要有一次血流成河的惨变了！

许舜立知讲错，神采立时便一片惨白，随即就听杜延年斥喝：“还不让开？”

许舜不由怔忡了半晌，随即苦笑，按剑执礼：“太仆是宣成侯的亲信，皇太后岂会将太仆拒之门外？”

固然他神采一派安然沉寂，但是，站在他身后的侍中史高却看得清楚——天子按住窗棱的双手上竟是青筋毕露——心中暗惊却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位年青的天子。

想到这儿，杜延年忍不住又长叹一声，还没从无法的情感中摆脱，马车一个急停，他固然一向扶着铜制的车较，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前一冲，胸口正撞上前面的辕木，几近痛呼出声。

“叮！叮！叮！……”

御者是他的亲信私属，闻言虽是一怔，手上却没有缓半分，立即拉动辔绳，差遣车前的两匹马调头向东而行，由甲第间的夹巷中转夕阴街，再沿着那条大街向北便到了北宫与武库之间的太常街，这时，便能够看到长乐宫的宫墙与矗立的西阙了。（注1）

正在迟疑之际，身后俄然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史高警悟地回身，右手紧按剑柄，待看清来者是之前去宫门传诏的侍中金安上，才稍稍缓了心神。

重重高门连续翻开，几近统统人都下认识在在自家门阙前停了一步，才缓缓走出宅第，登上车驾，沿着中转宫门的大道，前去未央宫北阙。

喧哗骤起的同时，未央宫的角楼上，大汉的当明天子刘询冷静地谛视着宫墙外渐行渐远的执杖明火。

这本是例行的法度，但是，由卫尉亲身卖力倒是少有的，普通只会晤到公车司马或者卫侯在此察验名籍，以防官员阑入。

任职太仆的建平侯杜延年也不例外。

舆马之事是太仆的职份，杜延年以为这个来由应当是挑不出马脚的，却不料许舜虽是无从辩驳，却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车前，不肯让步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