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刀下的寒腰疾[第1页/共17页]
小寒附火
“师父,西街王婆婆的孙儿来送蜜枣!”阿林的喊声混着柴门“吱呀”声,带来腊月里少见的甜香。叶承天回身时,见门框上的冰棱已化作水珠,顺着客岁小寒挂的杜仲符坠成细线——那是用晒干的杜仲皮刻的“护腰符”,纹路间还凝着未褪的柏烟,现在在阳光下竟透出淡金的头绪,与药园嫩芽的发展方向模糊相合。
“明日进山,记得把皮绳在腰上绕三匝,”叶承天替他调剂皮绳位置,让那道对应腰阳关穴的裂纹正贴在最把柄,“杜仲的银丝能接住您挥斧时震散的肾气,就像它在崖壁上用树皮裹住筋骨,才经得起百年山风。”说话间,檐角冰棱刚好化出滴水,“嗒”地落在皮绳上,竟将杜仲裂纹里的药香激得更浓了些,仿佛这味扎根云台二十年的草木,现在正以本身的体例,与面前人的骨肉完成一场超越物种的对话。
岁在乙丑,小寒前七日,松木峪伐夫陈三来诊。其症腰背僵如冰坨,咳则胯骨掣痛,后腰肤色青黑若冻裂柏皮,触之冷硬似铁,脉沉紧如冰锥凿石,重按欲绝。询之,乃卯时入背阴松林砍木,汗出当风,寒邪直中督脉,兼之皮绳勒伤,营血痹阻,致肾阳遏闭,寒湿瘀结于肾府。此《伤寒论》“少阴病,身材痛,骨节痛,脉沉者”之变证,病位在督,病构造乎肾命之火。
北风撞得檐角冰棱叮当响,男人俄然闻到皮绳里排泄的药香——不是平常杜仲的苦燥,倒混着雪水浸泡过的清冽,细辨另有松烟炙烤过的暖意。“前夕用柏树枝火烤过三时候,”叶承天看着他迷惑的眼神,指尖划过皮绳大要的焦斑,“借松木的火气逼出杜仲的燥性,再埋进雪瓮镇一夜,让它既有固本的力道,又带些利水的巧劲——就像您砍树时,顺着木纹下斧能省三分力,这皮绳护腰,靠的也是顺着经脉的走向。”
窗外俄然飘起细雪,冰棱在风中摇摆着,将医馆的窗纸映成了一片昏黄的琉璃。叶知秋望着药罐里翻涌的药汁,想起二十年前随师父进山采药,也曾在背阴谷里遭了山风,返来后腰疼得下不了床。当时师父用陈年附子煮水,又拿雪水浸过的吴茱萸敷在腰眼,三剂药下去才把命门之火重新点着。现在这男人的病情,比当年的本身还要重三分——背阴松林里的山风,原是带着地底的阴寒,最是伤人阳气。
三施柏枝灸法:取小寒前修剪之朝阳柏枝(其桠杈分合恰合腰椎3、四节痛点),烧成炭后调鹿骨胶敷血痕。柏木通督,其性直而善升;鹿骨入肾,其质重而补髓,胶膏生肌则合《令媛翼方》“以膏贴之,续其断绝”之意。更以核桃壳灸大椎,借核桃形似肾、壳纹合椎骨之妙,聚艾火于诸阳之会,如“以椎引椎”,层层透发沉寒,此《扁鹊心书》“保命之法,灼艾第一”之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