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第1页/共4页]
陈若吟不恼,靠近些,白鹤紫袍碰了麒麟大氅。“侯爷休要怨我,”他悄声,几近附在霍钊耳畔,“不过是用我这张嘴,述皇上的心,侯爷如果恼我,我好冤枉哪。”
未见刀光,不闪剑影,仅唇舌相争便赛过剑拔弩张。久久,那碟子煨鹅都冷了,甜梨沁一层糖霜,满殿文武屏息等着。
这轻描淡写的两句话,为此行拨云见日,霍临风万语千言卡在咽处,如鲠在喉。他屈膝复跪:“微臣但凭皇上叮咛,万死不辞。”一晃,瞧见霍钊紧握的拳头。
“爹?”他唤。
霍临风蓦地忆起,却不敢言、不成言,只得嚼着梨香酒气,咽了个干清干净。
“是……”
这二人权位相称,只他获咎得起他,那天然由他来讲。
霍钊长叹,蜀锦袍,苎麻衣,本来说那话的人,已故去一十七载。
陈若吟扬长而去,紫袍抖擞,上头白鹤振翅欲飞。霍临风望着,在他父亲面前放肆造作的人物,这是头一个。
陈若吟出言嘉奖,霍钊道:“大雍人才辈出,丞相实在汲引我儿。”
成帝抬手:“快快平身。”
“朕吃醉了。”字句清楚近刺耳,成帝拖长地、密切地唤道,“——临风,四海当中,你中意那边,朕便许你那边,毫不虐待。”
是夜,曲鸾台,红烛三百根,灯火熏燎漫漫的夜。乐工架琴拨弦,淌出一支清闲曲,小方几,蚕丝蒲罗,温酒搭着山珍。御侍跪旁斟酒,霍临风拈杯,仰颈饮下时瞥见劈面一人。
静候好久,霍临风答:“回皇上,微臣本年二十有三。”
饮醉者众,复苏者甚少,同出门,霍门父子与沈问道赶上,皎皎月下,却也是宫墙当中,便双双咽下些言语。
霍临风心惊不胆颤,起了身速速下跪:“皇上大大汲引,微臣初来乍到,统统谨遵皇上旨意。”
唯恐生变,霍临风叩首:“微臣遵旨,万死不辞。”
陈若吟微微瞠目,好一招借坡下驴、将计就计!
陈若吟一愣,世人俱是一愣,都觉得太傅要与丞相激辩来回,这蓦地认同实在难料。沈问道撩袍,行跪礼:“皇上,依丞相所见,霍将军前去西乾岭,定能掣肘草泽贼子,只不过……”
眼下时命如此,却非穷途末路,好酒,藏于深巷犹可闻,将才,手心有兵,便可颠覆六合。为避嫌,沈问道说罢大步走远,先去了。
霍临风余光刺探,何如他初来长安,不认一官一卒。再辨此人朝服,大袖紫袍,横襕绣白鹤,镶莹润玉珠,加上头排位置,估摸是当朝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