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赏心[第4页/共6页]

“都城这处所……”高修远自嘲了下，只含混道：“分开都城再往别处游历，胸中有了山川丘壑才好下笔，于我也有好处。今后山高水长，不知可否再见，高某愧对少夫人，这幅画既然能入少夫人的眼，怎好以银钱度量？”

“伯父美意，侄儿心领。只是侄儿心有迷惑，怕是要多游历才气解开。”

太夫人自年节里染了风寒，病情时好时坏，这日世人去庆远堂问安，杨氏和刘氏提及来，都颇担忧。韩家居于高位，太夫人又有诰命在身，多数都是请太医来瞧，寻医问药不见多大功效，便只能想旁的体例。

这类报酬倒不陌生，韩家权势显赫，他主掌锦衣司，有人上赶着溜须拍马，也有人害怕他在内里的凶暴名声，避之不及。先前令容惊骇遁藏，他也没感觉如何，现在重伤后闷坐屋中，偶尔念及，却感觉有些不是滋味。

高修远立足窗边，瞧着马车远去，才回到掌柜身边，“伯父保重，侄儿告别。”

韩蛰将她瞧了一眼, 容色娇丽如旧, 双眼却不像平常水汪汪的有神, 就连那笑容都有几分勉强, 怕是连着几夜恶梦, 没能歇好。

傅家那兄弟俩虽纨绔式微，到底另有伯府的门面，跟读书人常有来往，遇见这类事不奇特。韩蛰想起书房里还封着两幅画，便召来姜姑，“去取我书房那两幅王思训的山川，沈姑晓得在哪。”

令容带着笔墨去寻傅益，那位正跟宋建春在院里喝茶，虽说春闱邻近，却也颇安闲。

她自月朔跪过祠堂后便格外循分，不止整日闭门，说话做事也都谨慎了很多。

公然，高修远笑了笑，“恰是拙作。”

“还行。”

怜悯他的无知，讽刺他的天真。

前年他一腔孤愤，来到都城欲为父亲洗刷委曲，却被京兆衙门乱棍赶出，后虽被田保以为表侄，伸冤的事却仍没有动静。从龙游小县到京师重地，见地太高官贵戚的放肆放肆，见地过田保的弄权自保，被衙门三番四次地推委，他才垂垂明白，现在君纲废弛，所谓的律法公道，在龙游县尚能作数，在当明天子脚下却形同废纸。

“我父亲喜好山川，原想买了送他，因是朋友做的，便送给父亲了。”

令容嫁入韩府后不似在家无拘无束，虽能借着韩蛰的厨房做些美食过瘾，到底常感觉无聊，偶尔也会独坐练字。接了这差事，便每日在桌上焚香誊写佛经，两份赶着抄完了，拜别慈恩寺还稀有日，便又多抄些，算是给爹娘和傅益、娘舅等人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