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秦风低徊[第5页/共23页]

突然之间，范雎心下一个激灵，脸上却呵呵笑道：“本来也是。老臣不谙军争，常日断事多以各国之窜改成据。目下，各国之变虽向赵国而动，但是灭国之战毕竟以兵力为本。老臣魏人，对我军战力委实不详，我王若对兵力有本，何虑之有。”

五个百人队隆隆拥进大天井时，布衣披发的白起罕见地笑了：“老总管，你宣了。”老内侍颤巍巍展开竹简，锋利的声音在风中颤栗着：“大秦王特书：国运不系于一将之身，大秦国安如泰山。着老卒白起，当即出咸阳赴流刑之地，不得耽搁。秦王稷五十年十一月。”白起接过王书，对着老内侍一拱：“请老总事转禀秦王：目下之策，当即换将。司马梗无战阵之能，只堪粮草军务；蒙骜妥当周到，可为大将军保得不败。记着了？”老内侍抹着泪水几次点头，白起回身便走，又俄然转头，“对了，半个时候后，老夫出咸阳。”

“荆妹，我已年逾花甲，平生无憾，何必拘泥如何死法？”

秦昭王悠然一笑：“范叔呵，甚时学得如此老儒气象了？当年之范叔多么萧洒称心，视贵爵若粪土，看礼节做敝屣，何有本日老暮之气也？”

“将士上书为我摆脱，必定附和我目下避战之主张。全军将士皆不主战，秦王自会大有顾忌，如此可保秦国无亡国之险。”

仅仅如此还则罢了，偏是老秦人骂声不断。且不骂别个，一骂郑安平狗贼降赵，坑我后辈，争光秦人。二骂长平班师是纳贿撺掇，冤我大将，毁我长城。骂声满盈朝野，范雎听得心惊肉跳。秦昭王毕竟明白，恐伤及范雎名誉，当即公布了一道王书：有敢言郑安平事者，以其罪罪之！

虽则如此，荆梅却从杀降之事开端，对秦昭王另眼相看了。一个君王如此不敢担待，其心可知。她曾经再三提示白起：今后对战事杜口，最上策是称疾退隐。谁知白起老是淡淡一笑：“儿戏。邦国兴亡，将士性命，为将者不说谁说？”又是频频抗争，不给秦王一个台阶。依着荆梅，最后上函谷关算了，住在行辕也是一样养病，哪个大将还守不住函谷关了？可白起偏硬邦邦一句：“戍守函谷关何必老夫。”再加一句，“若要老夫亲手断送秦国这最后一支雄师，不敢受命。”范雎清楚是被秦昭王逼着来的，为抛清本身，定然是绝很多说，如此能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