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滔滔江汉[第7页/共60页]

“好，本王晓得了。”楚怀王目光连连闪动，“老令尹好生养息，本王择日再来看望了。”说罢起家独自去了。

“春申君，放心归去了。这回呀，你与老屈原杞人忧天了。”楚怀王第一次变得自傲又安闲，“这一回，本王不受任何人撺掇，偏是要君心专断了。本王就是不明白，清楚是兵不血刃地光复失地，你等倒是都嘈嘈起来，看本王亲身做一件大事就眼红了？毋晓得甚个事理了？归去归去。”说罢一挥手，两个侍女当即飘过来将他扶上了轺车，“走！莫得误了路程，教秦王笑我了。”

“没说的！”陈庄一指江面，“江州海员天下第一！楚国水面尽在大江下流，水流宽广安稳，即使云梦泽阔远如海，毕竟是险滩激流甚少。江州海员分歧，长年出江东下，一道巫山大峡谷便是几百里，险滩无数，航道诡秘多变，直如存亡鬼门关。江州海员但能上船出江，个顶个好把式！”

昭成大吼一声：“冲开下江——”前行二十多只快船支起盾牌鼓帆快桨尽力冲来，要生生撞开封闭夺路下江。正在此时，秦军斗舰头领一声呼哨，一片赤膊水军飞鱼般跃起入水，倏忽沉入江中。昭成大喊一声：“防备凿船，飞鱼下水！”被称做“飞鱼”的应急海员正待下水，劈面箭雨却劲急封住了江面，飞鱼们迟迟不得转动。

歌声跟着埙声，飘飘去了。屈原长长地感喟了一声，方才的激奋荡然无存。鲁仲连与春申君也是很久沉默。小越女唏嘘不止，抹着泪笑道：“老伯伯，这山鬼是个女鬼，找不见她钟爱的公子了，对么？”

“老臣亲率昭氏六万后辈兵护迁，可保我王万无一失。”

女娲蛇身蛇心，天，你为何要教她造人？给人布下险恶的种子？

“不歇工！”万千人众齐齐地一片吼声，“下水！上船——出江——”

及至展开眼睛，气象已是大变。天空湛蓝得令民气醉，红红的太阳枕在悠远的水线，碧水长天，敞亮得扎人眼睛。鲁仲连挣扎着扣住船舷站起家来，踉跄着脚步一声大喊：“噢嗬——太阳出来了——”如何没有人说话？鲁仲连蓦地转头，顿时惊呆了——船尾橹担前，白叟身上已经没有了翻毛皮袍与半长布袍，一身五色补丁的短衣，也只丝丝缕缕地挂扯在棱棱瘦骨上，一条腿紧紧钩着橹担，一条腿曲折在船板，度量大橹弓着腰身，头冲着船头，圆睁着双眼，脸上尽是鲜血，一头白发狼藉地披在双肩，动也不动地扎在那边，清楚一座白石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