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孤城血卜[第11页/共56页]

固然蓟城有传闻，说当初燕国对秦王母子有恩，特别是宣太后对乐毅“有情”，才使秦国不争亨通而援助燕国攻齐。乐毅却嗤之以鼻。作为谋国之重臣，他向来鄙弃这类以秘闻轶事讲解邦国短长的荒唐说法。以秦国法律之严明，君臣之大志，如何能在如此严峻的邦交亨通豆割中，以王者一己恩仇定方略？即便当初出兵定夺有一抹回报燕国的陈迹，目下这不动声色，也毫不料味着秦国仍然“痴保守恩”而罢休教燕国灭齐。倘若果然如此，秦国还是秦国么？这里只要一个能够：秦国很清楚燕国朝局，很清楚齐地的抗燕局势，更清楚他乐毅的方略与军中大将的摩擦，从而鉴定燕军不能终究征服齐国。

但是好景不长，精于运营的即墨田氏没有推测，即墨刀给举族带来了厄运。

一个浑厚肥矮的乌黑中年人从后排座中站起，拱手大声道：“臣之上书，字字实在，天日可鉴，我王明察。”

虽说楚王芈横对当年蒙受齐湣王欺侮深为悔恨，密令淖齿鼓励齐国灾黎剐杀了齐湣王，但眼看着燕国五路进军步步到手，齐国眼看当真要灭亡了，楚国君臣反而大为发急起来。被中原呼为“南蛮”的楚国，向来最鄙弃的，便是这个老牌贵族燕国；燕国也是天子贵胄最老诸侯的做派，向来不与楚国南蛮来往。战国以来，即便是苏秦合纵期间，楚燕之间也没有诸如相互联婚、互派人质、相互救济等本色性邦交来往，形同陌路。两国朝野都觉得，除非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齐魏赵三大战国灭亡，不然远隔万里的楚燕两国几近永久都是风马牛不相及。孰料世事多变，燕国一个合纵攻齐，强大得与秦国并称“东帝”的齐国，竟匪夷所思地一朝崩溃。楚国君臣顿时惊奇得瞪起了眼睛。当初，楚国不肯插手合纵攻齐，并非真正尽忠齐国，而是以为合纵攻齐底子就是儿戏。当年，楚国魏国齐国别离出头合纵攻秦，哪一次不是大败而归？现在一个弱燕出头，堪堪四十万兵马，能灭得了具有六十万精兵的皇皇齐国？

“将军万岁！”“顺从天意！”举城军民的声浪直冲云霄。

鲁仲连皱着眉头思忖一阵道：“久屯不战，燕军也必有松弛。又兼乐毅突然离军，燕军要猛攻，也得规复几日，还来得及。”

倏忽之间，五年畴昔了。

乐毅正要说话，却听门外一阵大喊：“王蠋老儿休得聒噪！若不从大将军之命，尽杀画邑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