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孤城血卜[第15页/共56页]
骤闻聚将鼓,一夜忐忑不安的密使当即惊得跳下军榻,钻进商旅篷车带着几名便装骑士逃出了虎帐。骑劫正赶着密使车马的背影前来问计,不由忿忿然骂道:“鸟!燕王用得此等鼠辈,成个鸟事!”
粟腹霍然站起:“臣请我王适应天意,用骑劫为将,力下全齐!”
乐毅接过铜管,启去泥封,翻开管盖,抽出一卷羊皮纸展开,一篇劲健笔迹鲜明入目:
“画邑?”田单心中一动,“好,持续密查,随时回报。”
“我王万岁!”举殿一声喝彩。
“噗”的一声,田单一口茶喷在了劈面鲁仲连身上,哈哈大笑道,“好个千里驹也!这也叫策画?有尿没尿,撑住尿。”
这天夜里,鲁仲连又一次奥妙潜进了即墨。将两只后盾海船的事仓促交代给中军司马,鲁仲连将田单拉到隐蔽处抬高了声音:“田兄,老燕王寿终正寝了!”
“六载逢马,是六年以后当马报酬将。”
朝野虎帐声浪汹汹,乐毅涓滴不为所动。
太史爵位不高,最实际的权柄是掌修国史,同时也是掌管国中文事的清要中枢。举凡太庙、占卜、巫师、博士及文籍府库,都以太史为统管。但为一国太史,便是“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道”的饱学大师,国君很难动辄任免,几近是铁定的世袭官爵。但是,齐湣王即位,腻烦老太史嬓的朴重孤傲,硬生生将太史嬓免除,力主王蠋做了新太史。齐湣王的本意,看中了王蠋的机变博学,要教他为“东海神蛟”、“天霸帝业”揣摩出一套正名之论。
“田单之意,”田单慷慨激昂道,“我族兴亡,当等候国运而定。若齐军克服,邦国无忧,田氏便可离齐。若齐军败北,田氏当与邦国共存亡,与国人共磨难!”
“少安毋躁,乐毅岂能用此等手腕?”田单淡淡一笑,展开了白布,鲜明两排大字顿时涌入视线——血尸积累,瘟病之危,我军后撤三日,将军可埋葬尸身。
七 齐燕皆暗淡 名将两茫茫
“大将军入得关山国门,遑论老夫这无门之庄?”
乐毅正要说话,却听门外一阵大喊:“王蠋老儿休得聒噪!若不从大将军之命,尽杀画邑王氏!”
临淄沦陷,国人已经深为震惊。但是,国王带着一班大臣与嫡派王族毕竟已经安然出逃,活着的邦国权力仍然完整,百姓精干也还只在海内流亡,尚没有大量流散他邦,国王只要惕厉昂扬立定抗燕大旗,万千齐人便会潮流般会聚而来,安知不会一反危局?固然齐人对这个国王积怨甚深,但在国破家亡的危难时候,对燕军的惊骇与仇恨已经敏捷冲淡了往昔的痛恨。毕竟,举国离乱之时,国王的存在就是邦国的但愿。可现在,国王竟然被杀了,无人能够代替的大纛旗轰然倒地了,齐人如何不震惊万分。更有甚者,齐王还是被齐国人在齐国的地盘上千刀万剐的。别说春秋战国没有过,就是三皇五帝到现在,这也是头一遭。即使残暴无道如桀纣,也只是个亡国身故罢了。但为君王,哪个被本身的子民一刀一刀碎割了?这亘古未闻的动静,震惊了天下君王,更震坍了齐人的心神。人们茫然无措了。齐王不该杀么?该杀!齐王该杀么?不该杀!该杀不该杀都杀了,都城没有了,故里没有了,国王没有了,大臣与王族分离了,统统的城池都不设防了,这另有齐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