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幽燕雷霆[第1页/共43页]

“好，去炊营。”乐毅在细琐事件上向来不刚强己见。

“楚军已到巨野之南，既然此战艰巨，何不联络楚军两面夹攻？”沉默当中，一将提出了另一个主张。

“守城必守野，此乃战法之要。”乐毅一指西方，“临淄西部第一道樊篱，是济水天险。第二道樊篱，是祝柯要塞与四周山隘。最后一道樊篱，是来时路过的那座于陵要塞。齐国向来战事都在济水之西，为的是使临淄阔别烽火。若齐国决意死守临淄，于陵要塞外必有反对雄师，起码壕沟城河以外的山丘当有核心堡垒。现在四野不守，要塞无防，只这孤城一座，能有多少兵马？”

春秋以来，天下以独立入海的河、江、淮、济为四大名水。四大名水当中，济水最短，却有两源，一出魏国王屋山，一出赵国恒山，东流至河外山地，两源合为一水，便叫做济水。济者，齐也，两水归一曰“齐”，因此得名济水。春秋之世，济水东西横贯晋燕齐三国，晋国在上游中游的西北岸，燕国鄙人流的西北岸，齐国在中下流的东南岸。到了战国，济水成了魏齐两国之河，而以齐国得济水之利最多。数十年来，济水西岸燕赵两国的地盘各有百余里都被齐国篡夺，济水几近成了齐国的内河。济水河道宽广，水量丰沛湍急，横贯齐国西部，天然成了一道通途樊篱。战国之世，举凡齐国出兵大战，疆场十有八九都在济水西岸。最闻名者，是大败魏国的桂陵、马陵两次大战。

“上大夫触子擢升大将军，率领雄师！”

“禀报大将军，”中军司马气喘吁吁，“临淄无兵戍守，一座空城！”

“齐南两郡地裂涌泉，死伤万千，你这个国王晓得么？”

“天意也！”

“是将军不遵将令。”乐毅也是冰冷如铁。

秦开一叹：“齐人如此怯懦，枉称尚武大国也！”

“临淄情势大非平常，二位发觉不出么？”乐毅笑着问了一句。

“六合之气，无缩不盈，盈之在缩，缩之在盈，乃得大缩，方可大盈。”

七 酷刑万刃 瓦釜雷鸣

雄师到达易水，恰是仲春初旬。

“本王顺从上天。”齐湣王遥遥拱手，“险地不居。国师当随本王分开临淄，随时赞襄天霸大业。”

后白者，狍子后臀也。狍子肥臀，天生两片圆形白毛，辽东猎户呼之为“后白”。猎户长年出入山林冒险，便有了很多莫名其妙的风俗讲究。不吃狍子的红色屁股，是诸多讲究之一。辽东雄师十之七八都是猎户后辈，天然也有这个忌讳。乐毅中原名流，天然不信赖这个忌讳，更兼不想暴殄天物，眼看每天抛弃这可贵的肥肉，便立了一个独特的军法：狍子后臀列为军中“罚肉”，但有那些偶然中违法却又不得不惩罚的军士，便罚吃狍子后臀。究实在，狍子后臀劲健肥厚，最是热补。辽东猎户后辈本来个个明白，平常却出于忌讳不能吃，一旦被罚不得不吃，一吃以后便是偷偷地乐。时候一长，此中奇妙大家尽知，这莫名其妙的忌讳也在虎帐冷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