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朔风[第1页/共4页]

他若说些花言巧语，花娣必定不信，可他恰好似有难处却不道出的体恤样，倒还真让花娣动了怜悯之心。花娣到了这个年纪不是没有过孩子，但正如她本身说的，下三滥门槛里混饭吃的女人，谁敢生个孩子来索债？连爹都不晓得是哪个呢。

“回……转头是……岸。”醉山僧瞋目切齿，“不然我……”

巨影捶拳击破此镇结界，幽光顿碎，随之而来的便是屋舍齐塌，贩子崩坏。非论人妖，皆捧首鼠窜。醉山僧的虚灵伪相大可遮天，一拳下来只怕镇子不消半晌就会耗费不见。

苍霁一目了然，连少年人的忐忑细节都仿照得惟妙惟肖，因着这张脸，显得既不违和，也不古怪。

苍霁打量四下，是个粗陋窄院。他用脚合上院门，却没有在此逗留，而是抱起净霖单手翻上屋顶，贴着夜色摸索去了更加幽深的矮巷。他无声无息地落进矮巷，沿墙直入里边。

晖桉眼遮白绫，沉声说:“醉山僧，休要伤人。”

醉山僧从未经妖物啖过灵气，一时候浑身寒噤，灵海滚滚不断地外溢簇拥。他震身脱开钳制，杀心已起。

碎雪飞扬，空中被荡起细雾般的雪屑。醉山僧手臂间嘭嘭嘭声不断于耳，他夙来看不上如许冒死的胶葛，却不料本日赶上了如许的毒手！他不肯动辄杀人，故而一让再让。苍霁的肩臂和脖颈皆现鳞光，醉山僧拳头打上去只感觉坚不成摧，难以贯穿。

苍霁呼吸短促，他十指收缩。

苍霁胸口一窒，眉拧了起来。

花娣挣开口:“话说得好听！躲仇家的吧？啊，万一人砍到老娘门前，我该找谁哭？！”

苍霁蹲下身，眼里的凶悍抹得一点儿不剩，只余着一丝丝一缕缕的难堪和迟疑，衬着这张脸活脱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郎。

花娣转头提声，尖声喊:“抓贼呀！”

苍霁齿间咬得咯嘣，恨红了眼。他应当愉悦，将这团血肉吞进肚中去，但是他底子不晓得为甚么，这一刻他只想咬断醉山僧的喉咙。

醉山僧手指划在雪中，混乱地画出咒阵。霜雪忽滞，紧跟着头顶阴云滚滚，顷刻落坠下一座倒置的仙山来。仙山卷风，缓慢坠袭而来，在半空猝然破化成一巨影，垂拳向苍霁。但是已经晚了，醉山僧目睹巨影将至，手臂间却泄出剧痛。他嘶声痛呼，被撕咬开的处所灵气迸发，竟不受自控地冲向苍霁。

花娣戒心稍退，仍坐不动，而是望了床上:“兄弟俩？”

花娣冻得裹紧绒袄，跌跌撞撞地扑到门上，想做稍歇。她身上还污着，酒气冲天，内心沤成了脏水，恶心得她几近要吐出来了。可谁知她不过是靠一靠，人便一个扑通倒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