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偿债[第1页/共5页]

钱为仕始终不看冬林，冬林每说一字，他的手便颤抖一次。

净霖便不答了。石头小人一下没一下地戳着苍霁后背，似也兴趣不高。苍霁捉了石头小人的手指，转头问:“怎地俄然就不欢畅了？”

两人于狭小的墙角边对碰一坛，各自抬头饮了。顾深擦了嘴，坛置身侧，说:“说罢。”

你不想要命了么？

“你欠了钱为仕的钱！你老母突焦炙症，柜上支不出银两，你便去求了钱为仕。他给你借了五十铜珠，没立字据。”顾深捏着眉心，逼问伴计，“是也不是！”

顾深踹开他，难以放心。

“如果冬林不来，你便逃不了一场门前斩。”顾深踩雪走近，旧袄磨短，肘部暴露些棉屑。他实在与钱为仕也有不异之处，就是肮脏间隙余出的那一点孤单。他说，“我冥思苦想，感觉你此人成心机。这条街上孩子少说也有十几个，你恰好要盯着陈草雨，为何呢，如有隐癖，怕不该找这么个面庞平平的小女人。我展转反侧，干脆倒过来想，仿佛明白了些真假。”

钱为仕抄着薄袖，手指在汗渍中拧得发疼。他几次欲要开口，都因颤抖而恍惚下去。

“何必固执。”冬林坐直身材，“顾深，你怎还不肯承认，此案已经明白了。”他眼神又飘忽悠远，口中喃喃，“快些让我去，好赶得上我家囡囡。”

部属带出钱为仕，夫子束手掩面，只用眼睛瞟冬林一眼，说:“未曾见过。”

顾深一腔肝火无处宣泄，恰幸亏现在闻声钱为仕开口。钱为仕曲折前身，推开面上乱发，在这一举一动中，与冬林有了本日头一回的相对视。

“就是他啊。”苍霁打量，“让人好找。”

“管他呢。”苍霁利牙微露，“找不到就吃了他。”

“陈草雨此后如何，与我无关。钱为仕是甚么人，更与我无关。你将无关之人牵涉出去，是要我假托证词，为你杀人吗？”冬林抵赖道，“若真有此意，我帮你一帮也不是不成以。”

“他也许认得你。”顾深说，“钱为仕，你可认得他是谁？”

“你都道是盯着你。”苍霁说，“看你啊。”

“因为没有字据，以是他如有个三长两短，这钱便不必还了。”顾深手指短促地点着桌面，“你给老子如何说的？‘小的从不乞贷’，若非他给你借的这五十珠，你拿甚么救你老母！”

“我入江湖以来，‘冬林’二字便是招牌。顶了我的案子，就是抹了我的名字，便是抢我的饭碗。”冬林神采薄凉，“此仇不输杀父之恨，你不想要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