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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着蒋珂在接水，她把自行车往棚子下推，嘴上说：“别忙活了，今晚包饺子吃。”

李佩雯偏又叫住她，气味不稳地撂狠话，“蒋珂你今儿敢出这四合院的门，就甭想再返来！我也还奉告你，你死了跳舞那条心。今后再让我晓得你还发疯，我李佩雯非得让你瘸着腿走路，没含混的！”

“甚么都考。”蒋珂这便细细跟她数, “要测身高体重目力, 看模样好不好, 今后会不会长胖, 声口脆不脆。要掰腿弄腰，跳舞、唱歌、朗读，会的都得揭示。我不会别的，就给跳了舞。”

院儿中间有口井，三步外是一拼集起来的四口石槽，中间儿压一乌黑绑褛布的水龙头。井口边儿也栽着洋槐，富强的枝干撑出一片树荫，压得井口乌洞洞的黑。

李佩雯还没返来得及开口回赵美欣的话，就听蒋卓没好气出了声，“赵美欣你少掺合我家的事，芹菜猪肉馅儿的饺子，你爱吃吃，不爱吃就滚蛋！”

这会儿是午后，上着班的大人天然都不在。没班上的老辈儿都歇在屋里睡午觉，打着呲了缝儿的芭蕉扇子，扇一星半点儿的冷风，睡一会儿醒一会儿。像蒋珂弟弟那样皮的小男娃儿闲不住，吃了午餐就拿上兜网长棍面团出去粘知了了。偶然粘一大碗返来，撂在土炕锅里一烤，就是喷鼻的知了香。

赵美欣站在桌边儿夹着饺子蘸醋的时候，就跟李佩雯说：“婶儿，你如何动那么大的火气。可儿不懂事，渐渐教呗。女孩子心气儿高普通，认清实际就好了。”

这老天爷的事, 凡人还真做不了主。蒋珂看着蒋奶奶在桌边坐下, 微挺腰身纽身前的扣子，接她的话说：“再热下去，如何也得下了。”

然后她出门是被车撞了还是遭雷劈了都不能记起来，这就到了这里――七十年代，北京的四合院儿。

蒋珂被芭蕉扇打出来的风冲得眯眼，看着蒋奶奶用力点了点头。之前蒋奶奶也拿她的事当儿戏，这会儿支撑她了，倒显得比她还当真。

她叫蒋珂，胡同里的人都管她叫可儿，她父亲在她十三岁的时候死在了一场工程变乱里，母亲没有再嫁，带着她和弟弟蒋卓以及年老的奶奶糊口在这个四合院儿里。她母亲是病院里的一名护士，是个面柔内刚却嘴巴干脆的女人。想是受多了苦处，总要从嘴皮子上宣泄。

李佩雯气得掐腰喘气，蒋珂这时候已经放下了手来。她向来没被父母打过，从小就是爸妈爷爷奶奶捧在手内心哄着长大的。此时内心除了委曲，大抵就剩痛恨了。是以她目光冰冷地挖了李佩雯一眼，起家就往灶房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