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番外・何处飞花留王孙[第1页/共8页]
鼻音这么重,还说不碍事!
我想起麟儿两度出征的日子,我每日都要提心吊胆,担忧他吃不好睡不好,担忧他受伤,担忧他水土不平,担忧他身材不适没人照顾。他是我独一的弟弟啊,在他还很小的时候,我就想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他,让他平生无忧喜乐,不接受大家间的痛苦,我想让他具有安然顺利没有磨难的人生。可讽刺的是,别人生中最深切的苦痛倒是我给的,最悠长的颠沛流浪也是因我而起,不晓得在他流落无定的他乡梦里,有没有梦到过一个苦苦期盼他回家的兄长?
尚未想到分身之策,麟儿不知何时醒了,见我不在自个儿寻了过来,连鞋子也没穿,赤足踏在氍毹上,睡眼昏黄地爬上榻来往我身上一歪:“甚么事?”
仿佛回到了宣武年间,父亲尚在人间的时候。当时麟儿还是个孩童,白日里随徒弟们读书习武,早晨便来尚德殿,我批折子,他看书。
只是这份欢乐在看到麟儿身后的人时,顷刻消弭无踪。
麟儿还是不假辞色:“若我没记错,殿下是遗腹子吧?”
这话说晚郎,也说麟儿,麟儿风寒未愈,我都替他感觉冷。
麟儿展开眼睛,神采迷蒙地看我一会儿,渐渐偎了过来。未几时,又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他的双眸如寒星熠熠,眼底笑意如东风徐来,即便每日在一起,即便他就在我面前,我却还是感觉很想他。麟儿脚步一停,转头对我伸脱手,我上前将他拥入怀中,悄悄地唤道:“麟儿。”
我敛去笑意,挥退侍从,沉声道:“方才那人,是朕在杭城礼佛时所遇,朕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几乎将他错认成你父亲。他的模样与脾气,真真是像极了你父亲。”
没等我想好如何作答,麟儿病体不支,已经趴在我膝头睡着了。
“三哥来迟了。”迟了整整十年,“还望麟儿宽宥则个。”
晚郎难过,我也不好受,麟儿当今的风景,何尝不是我一手形成?晚郎是麟儿独一的孩子,若非我当初苦苦相逼,他何至于远走疆场一去不回,连本身孩子的出世都不知,十几年后故地初逢,却连相认都不能。我一向想规复麟儿秦王的身份,想昭告天下朕的弟弟没死,他还好好地活着,他比天下任何一小我都好,是旁人望尘莫及的出众,是我此生独一无二的麟儿。可我又怕一旦昭告天下,他便不得不去到萧蘅与晚郎身边,这是我所不能接受的。
可我内心清楚,畴昔的统统都已成定局,没法窜改,我能做的只是极力给他一份面前的欢愉,而这份欢愉,我不答应任何人粉碎,哪怕是晚郎。思虑很久,终是忍着心伤开口道:“你的父亲是秦王,而他不是。”此话出口,竟似感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