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满城风雨满城尘[第6页/共7页]

叩门声轻响，苏子澈背对着房门，低低地应了一声。一阵脚步声自远及近，苏子澈疲累乏力，辨不出是艮坎离巽中的哪位，懒懒地问道：“谁出去了？”

苏子澈看着又涨了几分的河水，蹙眉道：“百姓呢？”

“殿下怎地来了？”谢玄笑着问道，他将苏子澈等人带上一处高地，“这里雨刚停，可上游还鄙人雨，如果再发水，村庄就只能淹了。”

苏子澈也知眼下恰是危急时候，他身为骁骑营主将不能出事，如果将士百姓晓得他抱病一事，恐怕会给前面的救灾事件带来很多费事，点头道：“不必，我睡一觉就好。”

“是我。”是谢玄。

苏子澈本日一向在堤坝上为兵士百姓们泄气，疾风暴雨中喊了半日，声音有些哑，本来清越的声音变得有些降落，谢玄未服从他，温声劝道：“陆离也累了一天，你要甚么，叮咛我就好。”

一个千夫长艰巨地跑过来，道：“将军，归去吧！有标下在，定然会让堤坝堵上的！这边浪大风急，您再待下去会抱病的！”他看了眼再度被冲毁的堤坝，无法又焦心，“只可惜兄弟们方才的心血，一下子就没了踪迹。”

侍女往浴桶里加完水，谢玄再试水温，恰是热而不烫，最温馨的热度。苏子澈闭目不语，面上模糊有几分痛苦之色，谢玄灯下瞧去，只感觉他面色嫣红，当真是俊美不成方物，张口欲赞，又忽觉不对劲，探手重覆他的额头，手心下的热度惊人，他骇怪道：“麟郎，你抱病了？”苏子澈微微侧头，躲开他的手，不在乎道：“无妨事，你唤陆离出去。”

通往奉先城的官道，在漫天的大雨当中显得格外冗长。

窗外风雨未歇，铁马不断地作响，苏子澈神思恍忽地想着等着，不晓得这泼天的大雨何时能停，何时重见太阳。晋明帝说，举目见日，不见长安，但他必然未感受过，举目不见日，回顾不见长安的仓促。

漫天的雨帘中，陆离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苏子澈心中。手上力量一泄，再扛不起沉重的泥沙袋子，苏子澈茫然的眼中闪现出痛苦的神采。来奉先之前，天子对他是各式劝止，可棰楚加身也未能撤销他来奉先的动机，只得千丁宁万叮嘱，又让他包管毫不让本身处于危难当中，这才准他带兵来受灾之地。可他既然来了，若只是独坐高楼指导旁人，又与他在长安隔岸相观有何分歧？他想为百姓经心极力，想为兄长分忧解难，想为厚交遮风挡雨，可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之事。他唯有尽本身之所能，才有机遇换得他所体贴之人尽皆安然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