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蛇羹(1)[第1页/共5页]

温热的蛇血溅在他脸颊之上，他却想：好一张蛇皮！

数月堪堪而过，夫人诞下麟儿。满月宴上，亲朋老友都来道贺，他立于门首迎来送往，止不住地喜上眉梢。

他悄悄下定决计，不管如何，必然要护住本身这独一的根苗。

他双目充血，口中嗬嗬有声，操刀将那蛇剁成几段，救回的倒是被蛇的体液腐蚀至黏稠且脸孔恍惚的婴尸。

由朝不保夕的小小捕蛇者，一跃而成永州大户。

靠着这蛇皮、蛇骨、蛇胆、蛇羹，他坐地生财，衣食无忧。

“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了解的啊。”端木翠笑嘻嘻道，“莫非你在娘胎里的时候，啊不，在蛋中尚未孵出的时候，就熟谙你爹娘或是兄弟姐妹？”

“我深思着多数是鬼神托梦……”

独独他一人，操祖业捕蛇，由孑然一身而至怀拥美妻，进而兴宅屋、置地步，席中不缺酒肉，裁衣不短绫罗，出入不乏车马。

“传闻包大人要重审永州食子命案。”

他被判了斩刑，秋后决。

夫人的惨叫声唤起了家中的下人，那些个使女小厮纷繁披衣过来。他不解地看他们在门口乱作一团，那些个使女一迭声地骇叫，小厮们神采惨白。吵声越来越大，引来了邻居，然后是更多邻居，最后是衙差。

历唐至宋，永州仍有很多乡民捕蛇为业。

“听申明日开审，可允百姓观审？”

水沸，蛇身被扔入水中，腥热之气蓦地盈满灶房，他贪婪地大口吸着这久违的气味。

那白森森的，清楚是小儿指骨。

打量面前这蛇，忽地想到，自夫人有孕以后，他便再何尝过蛇羹。

接下来就是两人预定明日几时相见、何地会晤，继而一并同业，然后两人又瞻望了今秋的庄稼播种事件，同时预感了明春收成的喜人情势，由此能够猜测出两人的职业应是农户。

他猜想那蛇，能够已经盯上他的独子。

“人证物证俱在，包大报酬甚么还要重审此案？”

却本来是有喜了。

当时，端木翠一口面汤将下未下，听到边侧门客如此郑而重之地颁发观点，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这一笑乐极生悲，被那口面汤呛到面红耳赤。

好轻易比及汤水不那么烫口，端木翠两手将汤碗端至嘴边，正筹办喝它一大口且已经付诸行动之时——

还没有完。

平日杀蛇做羹的器具都在，略已蒙尘，他竟顾它不得，手起剪落，那蛇头骨碌碌滚至脚边，死不瞑目。

他再按捺不住，紧捏那蛇，直奔灶房。